张琅是秦述身边的护卫，这些天自家王爷一直郁郁寡欢，借酒消愁，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为了谁他也知道，他不止一次听见秦述醉酒后喊着“云生”这个名字，那位被他亲手送出去的九殿下。
唉，这人也真是奇怪，在身边的时候不珍惜，离开了又舍不下，如此痛苦也是他自己一人造成的，如今也只能尽力挽回了。
一句话概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秦述神情微动，还是硬生生逼迫自己止住了脚步。
男人眼眸低垂，神情黯淡地自嘲道：“我有何脸面再去他面前。”
这话不仅是对张琅说的，也是在警告他自己。
一对上云生的事，他很容易失去理智，他怕自己再次失控，又对少年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伤害到他。
“王爷，或许事情并没有您想的那么糟糕。”
张琅不知道秦述曾对云生做了什么，只以为他是将云生送到了谢忍手中才如此难过。
“你不明白，他恐怕不会原谅我。”
秦述自知他对少年做的事有多过分，那不是一句糟糕就可以概括的。
张琅张了张口，也不再劝了，毕竟这是主子之间的事，他也不好说太多。
秦述再次将眼神放到荼生身上，少年正和身边的侍从说着什么，脸上又带上了笑意。
那样清澈明朗的笑容，他也曾在自己面前展露过。
如今他却连少年一个眼神都得不到，那样的笑容更是让人觉得奢侈。
此刻他甚至在羡慕玉奴。
人只有在失去后才会悔恨，从前拥有过的东西愈发会让他觉得珍贵。
玉奴见秦述一直望着这边，他眼神暗了暗，小声对荼生道：“殿下，您可离秦王远些，他之前那样对您，无论如何您都不能对他心软。”
玉奴知道自家殿下最是心软，万一秦述道个歉认个错又把人给哄好了怎么办？
他心里可是一直记着那男人对云生做了什么，一想到少年当初满脸苍白在他面前垂泪的模样，他恨不得将秦述千刀万剐。
“知道啦，玉奴为我好，我明白的。”荼生笑了笑，双手撑在栏杆上望着下方的擂台。
一头青丝被风吹起，像纷飞的柳絮，少年精致的容貌惹得下面观赛的男人抬起了头，眼神痴痴地看着他。
“他们怎么都在看我。”下面男人灼热的视线让少年觉得很不自在，他往后退了退，脸上不禁开始发烫。
玉奴挡在他身前，眼神不善地看着下面那些男人说道：“殿下还是把斗笠戴上吧，您这容貌......实在有些招眼。”
荼生趴在他肩上，歪了歪头道：“玉奴，我生得好看吗？”
玉奴稍一偏头，便连少年脸上都容貌都看得一清二楚，那长睫在他眼前轻眨，令他心里痒痒的。
荼生如此亲昵地靠着他，玉奴既激动又紧张，怕自己露出什么不该有的神情和反应。
玉奴垂下眼不敢多看，手心都沁出了汗水，这是他心尖的明月，在他心里，云生就是这世间最美的人，只可惜有些话他不能说，他只是一个奴才，只能仰望天上的明月，他没有资格碰到月亮。
“殿下生得很好看，玉奴没见过比您更好看的人了。”玉奴弯着眼睛笑了笑，连笑容都充满了克制的意味。
越是靠近云生，他便越是觉得自己卑微肮脏，他总怕自己哪一天就露出那些卑劣不堪的想法，所以他只能尽力克制，时刻提醒自己他的身份。
那边的几个少爷公子虽然知道了荼生的身份，却也难以收回视线。
胡莫拱了拱霍明的手问道：“诶，你以前见过他没。”
霍明是他们里面唯一能上金銮殿上朝参政的人，皇宫宴会他参加得也最多，因此大家便也都看向他，觉得他或许对少年有几分了解。
霍明心思都在下面的擂台上，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在聊什么，只是略略侧头问道：“谁。”
高礼摇摇头满眼促狭打趣道：“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你是真一点都不在意啊，难怪霍将军说你这辈子找不到媳妇儿。”
霍明抬抬眼皮，语气平静：“我此生志在保家卫国，旁的都不需要。”
胡莫也不管他志在什么，只是急切地问道：“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啊，霍小将军。”
连霍小将军都叫上了，霍明便也无奈地收回在擂台上的心思，转身看了看荼生，对几人说道：“我不曾见过他，这宫里唯一面生的殿下便只有一位，那位从小长在冷宫的九殿下。”
霍明对他的事有所耳闻，原本他对这些也是不在意的，也是最近不少大臣在议论，他难免也听了许多。
皇位人选迟迟没有定下，东厂督主谢忍似是有心扶持云生上位，朝上隐隐有人开始为云生站队，这位被他们忽略的九皇子才渐渐走进他们的视线。
朝中有支持的人自然也有反对和保持中立的人，皇子这么多，除了云生，其他的几位也都还在努力奔走，眼看着谢忍已经拉拢到了不少朝臣，各方势力都坐不住了，纷纷开始奔走。
近期为了这事朝中闹得不可开交，他听了一些议论，这才知道了云生的一些过往。
“原来是九皇子，我听说他可能会当皇帝，是真的吗？”说起这种敏感的话题，几人声音都小了些，自发凑近围成一个小圈。
另一个低头沉声道：“很有可能，我听我爹说他是谢督主的人，看他那模样，谢督主应当就是看中了他好拿捏吧。”
“不得不说，他若是能坐上那个位置，说不定科考的人都要翻上一倍不止吧，真是好看。”
霍明皱了皱眉，薄唇轻启道：“这都说不好，方才他对秦王的态度很奇怪，若是秦王不肯，光靠谢督主一个人恐怕还是会有变数。”
霍明毕竟是霍家人，他的哥哥霍启和谢忍、秦述都是政敌，三方势力交缠多年，对方的一举一动他们霍家也是极为关注的。
如今哥哥不在京城，这两位斗得如火如荼，也不知这九皇子会不会成为他们斗法的牺牲品。
他看那少年也不像是有多少心思的人，毕竟是冷宫长大的孩子，能懂什么。
他估计云生很难平安坐稳皇位。
比起那些皇子，他倒是宁愿云生做皇帝。
其他几个皇子一看便是心狠手辣贪图富贵的，云生能被谢忍选中，估计心思单纯些，再加上他毫无背景，不会有什么私心，将来若是能得到名师教导还是有成为明君的希望。
出于对大晋的担忧，霍明多看了少年几眼，他想试探一下云生。
作为武将中领头的家族，霍家迟早是要表态的。
不知云生对霍家、对自己哥哥是何看法。мχƒ∂χχ.¢σм
唯一的点就在于他是谢忍的人。
若他本性是好的，又对霍家没有敌意，他倒是不介意扶他一把。
.
荼生和玉奴倒是没注意那几个少爷，他一直在盯着擂台上的情况。
秦昭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来到了最后的决赛局。
秦昭的剑法和那些刚强锋利的剑法不一样，他的剑法糅杂了太极的招式，讲究以柔克刚，却又不失力量，对面的人被他打得节节败退，人群中欢呼声不停，纷纷为秦昭加油呐喊。
荼生也忍不住为他鼓掌，一张小脸激动起来红扑扑的，像是染上了胭脂，秦述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没想到云生对秦昭还是依然亲近。
少年对秦昭的态度和对他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之前那两人在秦王府的时候便十分要好，秦述不禁想，云生会不会喜欢秦昭？
从前他在自己面前总是很维护秦昭，如今还特地出宫来看秦昭比武，总不能是毫无情义的。
他内心有些嫉妒。
秦述又记起秦昭之前在他面前说过的话，那孩子似乎对云生很是不屑，因为自己曾经占有过少年，他便觉得云生不干净了。
若是云生知道了会不会难过。
秦述忍不住抬脚走了过去，少年似乎没有察觉，倒是玉奴立马警惕地看向他。
“王爷。”玉奴出声提醒，荼生这才转头看向男人，方才开心的笑容转眼间便淡了下来。
秦述指尖微动，鼓起勇气喊他：“云生。”
“你应该唤我殿下，秦王有事吗。”荼生冷漠地问了一句便又将视线放回了擂台上。
秦述顺着少年的眼神看过去，不出所料，他是在看秦昭。
男人明显被荼生这冷漠的态度刺到了，眼底的一丝黯淡一闪而过，秦述沉默了一会才问道：“殿下是特地来看秦昭的吗。”
“嗯。”
“不出所料，他会拿下第一，待会殿下可要一起参加庆功宴。”
“不了，我打算单独为昭哥哥庆祝。”
秦述哽了哽，抿唇有些小心翼翼地再次说道：“一起吧，我已经定好位置，就在金玉楼，殿下来吗。”
秦述再次问了一遍，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和云生再有多的牵扯，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尤其是当云生对秦昭表现得如此在意的时候，他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他又快要失控了。
“赢了！赢了！昭哥哥赢了！”荼生惊喜地扶着玉奴的肩膀晃了晃，将秦述无视了个彻底。
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他挡在玉奴面前，眼神痛苦地看着荼生问道：“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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