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生土长的北京姑娘小芯进了乡村感到前所未见的新奇,我不晓得为什么她能保持跟上车前一样的精力,反正我的屁股已然麻木,山道的转弯太多,抖得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乔梳,从后备箱拿瓶水给我。”韩在从后视镜里吩咐我。
“给,给。”我拿了两瓶,顺手给小芯姑娘一瓶。
“帮我打开。”韩在开着车侧头说,我打开递给他,“还要多久到?”
“大概一个小时,你可以睡会。”接过水咕噜咕噜喝掉大半。
“乔梳,你看到这样的景色不惊讶吗?山青水秀,空气也好好。”小芯姑娘侧过身子。
我笑笑说,“我家在南方,这样的景色见怪不怪了。”
“是的呢,农村虽然比较贫困,但是环境真的不错,要是在这里生活皮肤都不用保养了。”小芯姑娘笑咪咪的说。
我摇下车窗,看像远处的农田,这些都是农户人家天不亮起,天黑歇的劳作成果,他们只有时间去考虑下一顿的温饱问题。
“你十指不沾阳春水,我们自然比不了,不过农村的姑娘没那么多心眼,挺实诚的。”说完我又望向窗外。
北京外来人口占比例远远超出本地户口,见的太多,只能靠几亩田地生活的家庭,哪个不是手糙脸干。
我们在广南县的世纪桃源酒店住下,离坝美还有五十公里,天空淅淅沥沥的落雨。
登记的时候一对情侣也在打听坝美的路线,我凑过去打招呼,“在路上就看见你们的车了,没想到跟我们真的是去同一个地方。”
大概三十岁的大姐笑着说,“你们也是去坝美啊。”
“是啊。”我点头,高速上的车很少,几次看见他们的车从我们车边驶过。
这时,我们其他的伙伴热热闹闹的小跑进酒店。
“你们人挺多的,十来个吧。”她说。
“嗯,你们明天什么时候走,大家可以一起结个伴。”我说,在旅游的路上碰到同样目的地的同行人,会分外的感到亲切。
“好啊,我们明天早上就走,要是能赶上一块最好了。”她拿到房卡冲我挥挥手,“我先上去了。”
韩在停好车走过来,“谁啊?”
“不认识。”我说,“他们也是去坝美。”
晚饭后有人提议打牌,我没什么兴趣被安排在一边观战。
中途韩在被小芯叫了出去,我替他打了两把,输个精光,强子笑着说,“乔梳,你是来替韩在送钱的吧。”
我漫不经心打出一对,手上还剩两张牌,强子看了看桌上的牌,问我,“你吖不会是王炸吧?”
我珉嘴笑,恬不知耻的挑唆他,“你到底要不要,有炸就炸,桌上有三炸了,不怕再翻一倍。”
“我就不信邪了,四个三。”强子拽根烟叼着。
“你还是信了吧,王炸,出钱出钱。”我笑咪咪的伸手。
“我靠,一把赢回去了,你这是扮猪吃老虎啊。”
“少来,钱少了,你刚才是地主。”
十分钟后,韩在进来了,我说,“来,给你打。”
“输了赢了?”韩在接过牌坐下。
我从桌面上,抽出几张红钞票放进口袋,“这是我赢的,不关你的事。”
强子乐了,“这丫头算得真清。”
韩在见怪不怪,“一向如此,一说打牌要打钱,她铁定说她不会打。”
散局后,我回到房间,刚洗完澡,门铃响了,跟小芯同屋的女孩说小芯不见了,打电话也不接。
一行人在酒店外逛了一圈也没见着人,强子着急的说,“别是出什么事儿。”
这里人生地不熟,荒郊野外的,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我问韩在,“打牌的时候小芯姑娘叫你出去说什么了?”
韩在皱着眉,脸色铁青,“这个大个姑娘不会这么想不开吧。”
大家伙都是世故圆滑的人,小芯姑娘对韩在的爱慕,谁都看的出来,一时间没人说话。
酒店的一个服务员跑出来,说,“那个是不是你们要找的姑娘?”
大家伙往那一看,不正是小芯姑娘,湿漉漉的站在大堂,强子性子急,跑过去气吁吁的问她,“你上哪去了,这不是你家大院,出事了谁负责!”
“我就在外面走走,我不知道你们会找我。”小芯姑娘毕竟是个姑娘,被强子一吼,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算了,强子。”韩在拉过强子,脸色沉重,对小芯姑娘说,“大伙也是担心你,你跟我们一起来的,要是出啥事了,我们都有责任。你先回房间收拾收拾吧,别感冒了。”
隔天早上,那对情侣的车不见踪影,大概是已经出发了。
雨停了,停车场土地上铺满了一个个水洼,大家伙陆陆续续到达。
小芯姑娘一个人站在外面,没有上车。韩在摇下车窗,还没说话,一辆车子停在旁边,伸出一个脑袋说,“韩在,还让她坐你车,我车后座全是衣服,没法坐人。”
经过昨晚的事儿,车上的气氛很沉默,我睁着眼睛撑了一会,就昏昏欲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他们两个人正在聊天,见我醒来,小芯姑娘热情的说,“醒啦?要喝水不?”
“好的,谢谢。”我摸不着头脑。
“你昨晚做贼去了吧?上车就睡。”韩在双手开车,回头看我一眼。
我睡眼惺忪,问他,“快到了吧?”
“前面就是。”
坝美,这个村子不通公路不通电,进出村落要摸着岩壁或淌水。由于地处偏僻,与世隔绝,村里的人们基本上还沿用着300多年前的耕作方式,种田用的是木犁木耙,浇田灌溉用的是古老的木制水车,自种棉花自纺布,碾米磨面用水磨或石磨。没有电,壮乡人就用沼气来点灯,用木柴烧火做饭。
一个世外桃源的寨子。
买过票,要坐十分钟马车到渡船口,群山环绕,乡人撑着独木舟,载我们通过一个几公里长的幽暗大洞,洞里来来往往的独木舟,撑船人握着手电筒照明。
我问划船的师傅,“这里是天然的吗?”
淳朴的壮族师傅替我解答,“是的,这也是坝美通往外界的唯一出口。”
黑暗中,我隐隐带些兴奋,“太漂亮了,没想到还有保留原始风貌的地方。”
对面划来一条独木舟,大概是返程,船上只有一位撑船人,快速轻盈的在水面上飞驰。
“太有技术了,像漂移。”我赞誉。
撑船的大爷骄傲的说,“小姑娘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船夫。”
通过深邃而神秘的喀斯特水溶洞,依稀看见一个与世隔绝,修身养性的仙境。
闻声而来的旅客零零落落也有几十人,洞口寨村人在卖一些小玩意,打眼望去是一些竹制的发簪。
没有一处有现代的痕迹,河谷,流水,翠竹,农田,远处凸嵩的山峰。
风景如一副油墨画,泥路边的小树开满玫红色的花儿,风一吹,有些飘落出来,转了几个圈,稳稳地落在地上。
进到村子,几个妇人背箩背着五花米饭在叫卖,红,黄,橙,黑,蓝五种鲜艳的色彩,糯米纯粹的香味飘溢在空气中。
小芯姑娘凑过去,好心的问,“你们吃吗?看起来很不错。”
我还没说话,韩在接过妇人用粽叶包裹好的五花米饭,指着我说,“少买一个,她不吃。”
“啊?挺好吃的,乔梳你试试。”小芯姑娘热情的递给我。
我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不吃,早上吃多了还撑着。”
“很好吃啊。”小芯姑娘尝了一口,“你不吃糯米啊?”
背着背篓用妇人急切,慈祥的目光望着我,“吃吧,好吃。”
她说的是当地的方言,大概是这个意思,我猜。
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落后了外面多少年的时代变化,她们可能没有其他的机会拥有赚钱的机会。
“好吧,给我来一个。”我说。
妇人笑了,两眼弯弯,我想起小时候我家隔壁的那位老奶奶,非常疼爱我,每次去她家吃她做的米酒汤圆,她都会这么慈祥的看着我。
“吃吧,好吃。”妇人用方言说了一句话。
我猜大概是这个意思,因为那位老奶奶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走远一点,我为难的看着韩在,“你还饿不饿?”
他无奈说,“拿来吧。”我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娃哈哈给他。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真的不吃糯米。”小芯姑娘见我们没跟上队伍,返回来。
从上午开始她就格外懂事,可能是觉得昨晚给大家造成麻烦了。
“没事,你崩搭理她,嘴太刁,她不是不吃糯米,是不吃不熟悉的东西。”韩在说。
“还有这样的啊?”小芯姑娘觉得很奇怪。
这个不太好的习惯,我从小时候一直保留到现在,我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关系较好的朋友几乎都知道我有这毛病,特别是一起出门的次数多了,韩在有一次恼火了,说,你他妈矫不矫情,下次要出来你自己带够吃的。
在村内逛的差不多了,又来到一个渡船口,一排木伐,木伐上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其他船上也都是这个年纪的小伙子。
小伙子会说普通话,让我们三个人一条木伐,穿上黄色的救生衣,我们陆续上船。
我们穿过一天天小溪,溪水是碧绿的,岸上绿树成荫,有的枝牙横穿在头顶,慢悠悠的穿过一层层枝叶婆娑的树影,它倒映在溪水水面。
我想如果苏轼在世,他会不会在这里赋诗一首,写上这里的溪水,写上这里的安逸。
一定会的,这里实在太美,美的让人不敢用力,生怕打扰到它的沉睡。
“抽烟吗?”韩在烟瘾犯了,礼貌性的递根烟给小伙子。
小伙子摇摇头,用力的划桨,“我们这里的男人都不抽烟。”
“为什么啊?”我好奇的问。
小伙子不好意思的说,“抽烟娶不到老婆,这里的女孩子都不喜欢男人抽烟。”
我说,“是不是男女比例不协调啊,我们在村子里逛了一圈没见到几个女孩,倒是看见年纪不大的女孩手里抱着几个月的娃。”
小伙子说,“是的,男人比女人多,女孩子比较抢手,所以结婚的早。”
韩在是个北京爷们,有着大男子主义,不在意的说,“抽根烟就不嫁你了,你们可以娶外面的啊。”
小伙子又摇头,“村里很少有娶外面的媳妇,第一是老一辈子相传下来的,第二是我们这里的规矩太多,外来人受不住。”
我倒是能理解,少数民族的传统观念比较强,何况是与世隔绝,只有一条船,一条河能通往外面的村子。
我笑嘻嘻的对韩在说,“你看你够幸福了吧,你要是生在这你就孤独终老了。”
韩在不要脸的说,“爷不管在哪都有一大群美女倒贴。”
小伙子笑笑,眼里冒光,“不过我们又不傻,等结婚生了孩子再抽。”
我们一路欢笑,大概一个小时,游过一个个奇岩怪石的洞,接着坐马车去到另一个码头,两旁的山峰仿佛在向我们招手,给予大自然的力量。
可是,我们还是要把这些自然的力量带回到杂陈的沉浮里去,慢慢的这些味道终会淡去。
厦门一个放心大胆拦出租车的城市,崭新的水泥路旁边就是沙滩跟大海,时而的台风也算一种小脾气。
日照是一个让人忍不住恋爱的地方,它在满山绿树丛中,它又在日出之后的蔚蓝海水中。
青岛的空气是咸的,啤酒是鲜的,骑着自行车沿着五四广场游荡,海风吹拂着头发,脸颊,一张张轻松的笑脸张大双臂似乎可以拥抱云彩。
我是不是一个容易眷恋的人,我从这些城市路过,它的一草一木对于我是冷漠的。
我从上海路过,独自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手里提着高跟鞋,大雨倾盆,我已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走到一个公交车站,来了一群人,又有了一群人,唯独我坐在角落里,无声无息,雨声车声。
那是我迈入社会的第二年,梦想幻想一一被现实击败,我想远在南方的亲人,我想学校的单纯,我太怀念那个不会哭的自己。
哭吧,哭啊,没关系。这个城市太大,它放纵我的放任。
不到五十米开外,坐着一个男孩,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身着打扮着实朴实,眼神担忧的时不时往这边瞟,被我抓到,他尴尬的移开视线,不一会又瞟过来。
赤脚在冰冷的雨水里来来回回晃动,我走过去问他,“有烟吗?”
他转过头,确认我是不是在跟他说话,“没,没有,我不抽烟。”
我把高跟鞋放在一旁,对他笑笑,“能不能去帮我买一包烟,喔,还有一个打火机。”
他犹豫了一下,说,“抽什么牌子的?”
“随便,都可以。”
几分钟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烟,身上已全湿,双手紧紧的把烟护在怀里。
我接过来点上一根,深吸两口,呛的眼泪直流,“你抽吗?”
“不,不抽。”
半响后,他还站在原地,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跟了我几条街,怕我想不开?”
“不,不是的。”他尴尬的抬头,看了会,还是没忍住,“你没事吧?”
“你看我这样像是没事吗?你见过一个没事的女孩会在大雨中脱下鞋子散步吗?”
他被我噎住了,担忧的望着我,目光透彻,清净祥和。
我突然有一种罪恶感,一个看起来像是没有成年的男孩,在这个大雨里跟了我两条街,一个陌生人。
我说,“你的善良是老师教的吗?你老师没有告诉你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吗?”
我想,他一定觉得我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你看起来很不好。”很久之后他说。
“是的,我很不好,我想我的父母了。”
“那就回去看看他们。”
“你成年了吗?”
“已经成年了,出门打工,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要上学。”
“喔,你看起来很白净。”
他腼腆的笑了笑,我们坐在大雨中大谈天南地北,小谈烟雨江南。
聊着这片春季的大雨。
分开时,我辞别离开,他默默的陪伴在马路对面的另一条街,一直随影追行。
到了小区门口,我回头看了看,他仍然站在对面,小小的身子,倔强的神情,雨下的太大,苍白的肤色已看不清五官,狂风吹过弱小的身躯。
雨下的太大,我没有精力再回头告诉他,我已经没事了。
谢谢你,小孩,让我散失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勇气。
苍白的小孩,
那年的春季雨夜晚,我欠你一声,谢谢。
那个不知姓甚名谁的男孩,你现在好吗?
或许,你已经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或许,在那以后,你也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已认不出你是谁。
你还记得吗?
那个没有礼貌的女孩,欠你一包烟钱。
而我多次想起你,想起你把香烟护在怀里的小心翼翼与窘迫,想起你装作不经意的担忧目光。
可是,原谅我,雨太大,夜太黑,我记不清你的样子。
苍白的皮肤,弱小的身躯,干干净净的男孩,你身边一定有了一个让你小心翼翼把她护在怀里的女孩。
祝福你,也祝愿你。
可是,他会看到吗?
我不知道。
如果你身边有一个苍白干净的男人,他跟你说起过,在上海,一个春季的雨天,他遇上一个奇怪的女孩,一个提着高跟鞋在大雨中落魄的女孩。
请你告诉他,我还记得,并且谢谢他。
再见,苍白干净的男孩。
北京给我第一印象是矮楼,朋友在高铁站接到我,一路开车没有见到特别耸立的高楼大厦,朋友说,市中心的楼房市政府不允许建的太高。
我奇怪的问,“是怕挡住信号吗。”
朋友笑着点头,“危险信号。”
这个城市真的太大,导致我刚到北京的那一年,频繁的迷路,好几次被朋友在不知名的街道领回家。
跟别的城市不同的是,在北京,我的朋友几乎都是当地人,他们享受着首都带给他们的福利,也享用着不用上班就能衣食无忧的生活。
大部分北京人,以租房给外来人谋生,政府也会给予养老金,医疗保险之内的政策。
小部分北京人,一夜暴富,上几辈留下来的四合院,如今被一层层修建成奢侈豪华的高楼大厦。
而在这传说遍地是黄金的城市,我犹如大多数人外地人一样,寸步难行。
我也跟大多数人一样,灰头土脑的闯入这个黄金城市,经过时间的打磨,不再被一些海口所吃惊。
比如说,朋友开着一辆现代,前面是一辆黑色雷克萨斯,如果你问,这车多少钱。
百分之九十的北京人会告诉你,没多少钱,才六十万。
而说这话的他们,大多数口袋里只有几万块钱的存款。
韩在说,这些年,在北京发财致富的大多都是外地的生意人,空气污染,马路上车道拥堵,市中心的房价更是一寸地一寸金,把老北京人赶去了五环以外生存,是这些外来生意人打造了一个黄金地带,混的好的理解为时代进步,混的不好的不是没有怨言。
七月份,莲花绽放,小巷里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小贩在卖莲蓬,在南方这可以算是一种水果零食,几乎每个人小时候都有食吃,淘气的我还因为偷人家的莲蓬而掉进池塘里。
想起家乡,嘴馋买了一打,老板送了一朵莲花,美滋滋的把它放在办公室里,同事惊诧,在我的怂恿下,好奇的吃了两个,连忙摇头吐出来,我抬头一看,没笑晕过去,居然连绿色的外皮一起食用了。
小学只有在课本里才能看到的□□,我也曾去过两次,也奇怪了,没来北京之前,我很向往□□的威严,长城的蜿蜒,孟姜女哭倒长城的传说。
来了之后的两年里我没有踏足,一是因为犯懒,二是因为住的太远,直到朋友来北京旅游,我请假陪伴才去见识。
这么多年,我踏遍了中国几乎每个角落,而我记忆中,那些泥坑洼水路,只剩下模糊的影子。
韩在说,那是因为那些城市里,没有一个有你放不下的人。
也许,我们眷恋一个城市,只因为那里有一个人,让你放不下。
可,我不是一个容易眷恋的人。
闲暇里,我仍然会想起老家后山的橘子园,绿悠悠的青涩芬芳,新枝嫩叶与白日头的阳光下有一群生气勃勃,充满梦想跟希望的脸庞。
他们身着清一色蓝色的校服,在那里散发迷人的青春。
有一个稚嫩的女孩,躲藏在大树下,抱着希翼与蠢蠢欲动。
我也跟乔易然在秋天果实累累之际去偷过橘子,他站在树上神色慌張的往下扔,而我心惊胆战的边捡边偷吃。
他笨的要死,摘得橘子一个比一个酸,可我还是当宝贝一样捧在怀里,生怕落下一个。
很多年之后,也是吃橘子的季节,我说,沒有老家后山的橘子好吃。мχƒ∂χχ.¢σм
乔易然說,你庆幸吧,去年我帶着你嫂子特意去了一趟,那片园林還在,味道不在了。
我笑了,原來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想念那年的青春味道。
我想我是不会去了,留着吧,留在记忆里,让它在记忆里酸甜。
我们一路同行,一边欣赏,一边遗忘。
只因为有些事,值得欣赏,然而,也只能在记忆里继续生长。
我有一幅拼图,一座古桥,桥下是流水,桥头有一间木草屋,我已忘记它的来历,可能是从哪个不一样的古镇捎上的。
它在我身边有了些年头,不管我去哪旅行,我都会不由自主的带上它。
只因它,缺少了一扇窗。
我不知道它被我丢在了哪里,我也不曾刻意去寻找过。
因为我知道,它的价值在于少了一扇窗。
有些东西,之所以珍貴,只因为它少了一扇窗,而那扇窗还是被我们亲手弄丟的。
朋友也曾说,真可惜,少了一块。
我沉默的看着它,如果没有遗憾,谁还会珍惜。
很多事情,不是它本身有多么重要,而是缺少了那一块,显得残缺。
而,我们要的刚刚好是残缺。
我不是一个容易眷恋的人。
再见,北京。
再见,韩在。
让那些同行的路留落在同行的风景里,不妄此生相识,便足以。
我多希望,爱情,如你,如他所想。
我也多么希望遇见一个他,一个值得我奋不顾身的他。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迷路小孩,惶恐不安。
怕我们这一世无缘相见,无缘相恋。
可是,那个他,你在哪?
是否跟我一样,孑身一人。
不管他人怎样去呵斥爱情所带来的伤害,他们并不晓得:
心里空白的人更寂寞,无人恨,无人牵挂,无人想起,更不曾想起何人。
然,在这沉浮的世道中,我们渐渐心如止水,不再期望,回归平淡。
那么,你不出现也好,省的我落泪。
而,我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已找到了打发时间的消遣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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