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昏暗的天空,飘下无数白绒绒的雪花,寒冷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两个少年站在一个略显陈旧的日式庭院里茫然四顾。
“下雪了?”火神接住一片雪花,说话的时候从嘴边呼出了在冬季才能见到的团团白气。
“火神,你看!”夏目拉了拉火神的手,示意他朝前看去,在庭院中心,离他们不过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衣着单薄的小男孩,小男孩赤足站着冰冷的土地上,光裸的脚掌被冻得通红,双手僵硬地交握在胸前摩擦取暖,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化开的雪水顺着浸湿的衣襟一直往下滴,瘦小的身体因寒冷而不停颤抖。
火神和夏目一见,再顾不上其它,连忙朝男孩跑去,跑到近前,火神抬手去搭男孩的肩膀,却发现伸出去的手自男孩的肩膀处穿过,直接落了个空。
“这是?”火神看着自己的手,一下怔住了。
夏目在男孩面前蹲下,他们两个人齐齐跑来围住这个孩子,这么大的动静居然一点都没引起他的注意,男孩垂着纤细的脖颈,小声地打了个寒噤,呼出的氤氲白气自夏目的脸颊处飘过,夏目抬头,对上火神略显无措的脸,金棕色的眼睛里情绪复杂难辨,“火神,我们恐怕在高里的回忆里。”
火神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话来,他挨着夏目蹲下,仔细瞧清了低着头的男孩的脸,青涩稚嫩,是小几岁的高里的脸。
“这孩子真倔,知道哭的话,我还能宠着他一点。”从身后传来了年老的女人声音,火神和夏目转头,在他们身后几步之外,正对着庭院的客厅里面,有两个女人正在互相争论,虽然客厅的玻璃门被紧紧拉上了,但并不影响陆陆续续的对话声传到他们耳中。
“婆婆,求求您让他进房间吧,那孩子也应该知道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为什么还不道歉。”
“但是……”
“就因为你们溺爱他,他才变成个倔孩子,对孩子严厉一点正好。”
“但是,如果着凉了……”
“就这么一点雪,怎么会着凉啊,直到他真心道歉为止不许让他进来。”
“太过分了。”火神喃喃着说,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冷的天,高里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要这样严酷地惩罚他?火神回头去看高里,高里显然也听见了祖母和母亲的争论,但他只是白着一张脸站着,即使天气冷得他都快要站不住了,他也没有想要过去向祖母道歉,请求祖母的原谅,莫名地,火神就相信了做错事的一定不是高里。
“这是高里十岁,被他的祖母要求在庭院里罚站的时候。”夏目忽然这么说。
火神一愣,但很快他就领会了夏目的言外之意,高里说过的,如果是这时候,那不就是一切事情的起点,神隐,神隐就要来了!
一阵异常舒适温暖的风不知从何处吹向了庭院,两个少年瞪大眼睛瞧见了在高里的斜后方,庭院墙壁和坐落在庭院一角的仓库之间,那条狭窄的缝隙里伸出了一只裸露的白皙手臂。
温暖的风引起了高里的注意,高里踉踉跄跄地转身,看见缝隙里的手臂在摇摆着呼唤他过去,高里只在原地站了站,就缓缓朝那个方向迈开了步子。
“高里!”火神大喊了一声,这时候,连火神自己都不懂自己是什么心情,让高里不要去吗?因为这是一切祸事的开端,可牡丹小姐也说过,高里不是人类,这一切的发生或许正是高里隐藏在人类身份下的本质所引来的渊源。
但不管火神心里如何纠结,他的言行都无法对在这里的高里造成影响,高里走向手臂,拉住了手臂,火神再一次失落却又清晰地认识到他们是在高里的回忆里,这是遥远的过去已经发生的事,他和夏目徘徊在此,像是落入了一个梦境,又像是坐在观众席里的观众,舞台上上演的剧目与他们之间有着时间的天堑之隔,他们做不了任何事,他们只是这一场即将拉开序幕的大戏的,
——见证者!
场景又在发生变化,跌撞着往前走的男孩背影,留在雪地里的小小足迹以及火神和夏目身后沐浴着暖黄色灯光的客厅,这一幕画面飞似地从他们眼前溜走,黑夜步入了白天,两个少年跟随着高里的记忆来到了另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
一阵哗啦啦的书页翻动声,牡丹合上了阎魔账,“仗助,他们两个人还活着,阎魔账上没有显示他们死亡讯息。”至于高里,阎魔帐上虽未显示,但想来妖怪也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
仗助沉着脸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拍了拍被他从沙坑外的碎石堆底下翻出的一块大石,这石头里封着被他打败的妖怪,“喂,没死吧。”仗助问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的女妖,女妖抬起头颅,从银色的长发下露出了一双凶狠的眼睛,“敌人!该死的敌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精神不错。”
妖怪的咒骂对仗助不痛不痒,牡丹却听不下去,“仗助,她这样,我们怕是没法从她身上获取情报。”
仗助岂能不知,这女妖一出来就神智不太清醒的样子,但别无他法,这是唯一的情报源,仗助只能对着女妖提出问题,最首先也是最重要的问题,“Taiki是什么?”
“Taiki!”女妖愤怒地嘶吼,“你们不能伤害Taiki!!”
“没有人要伤害他,你告诉我,Taiki是什么?他到底是谁?”从读音上,仗助根本分辨不出这个名字指代的是什么,日语里发Ki的音太多了,究竟是指「树」?还是指「鬼」?不弄清楚,他们怎么对症下药。
“敌人!你是袭击Taiki的敌人,我不会说的!”
“你告诉我,我带你去见他。”
“骗子!”
“你不想见他吗?”
“Taiki!Taiki!”女妖仰着头哭嚎起来,泪水从她死命睁开的圆溜溜的眼睛里滚落,这个时候的女妖不再令人感觉害怕,反而看着十分可怜,她的内心似乎被重重的痛苦所压迫,要不是被困在石头里,兴许会做出一些自残的事来消磨这种精神上的折磨。
仗助冷眼看着,他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他只想从妖怪的口中撬出秘密,以便他能够把火神和夏目他们两个人从那个危险的漆黑球体中解救出来,时间紧迫,尽管牡丹说他们性命无忧,但谁知道长时间呆在那里面,两个少年的身体是否会受到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
仗助吸了口气,强压下心里的焦躁,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几分轻蔑与不屑,“Taiki是最低等最下贱的生物,他会死,会死得很惨很惨,会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将永远触碰不到他。”既然他是你的主人,你能忍受自己所效忠的对象受到如此的侮辱吗?尽管愤怒吧,然后向我显露你的破绽。
“啊——啊————”女妖发出尖叫,她的叫声是如此的刺耳,仿佛金属铁片从黑板上刮过,直把牡丹吓得一个哆嗦,“Taiki,你居然敢诅咒Taiki,Taiki是最尊贵的神兽,除了王没有任何人能与他并肩,不可饶恕,不可饶恕,Gouran,杀了他,杀了他们——!!”
一阵寒意袭上身来,仗助心头一惊,脑海中快速闪过一连串讯息,女妖的这句话里透出了三个关键词,“神兽”、“王”和“Gouran”,Gouran应该是她同伴的名字,也就是围困着Tiger他们的妖怪,神兽是指高里,高里不是妖魔,反而是神兽,并且与王相伴,这样的神兽是——
“我知道了!”牡丹从后面紧紧地扣住了仗助的手臂,她的脸色因恐惧而发白,她被自己察觉到的真相吓到了,“Ki是指「麒」,麒麟,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兽,麒为公,麟为母,高里他是一只叫做Taiki的麒麟!”
……
“是麒麟啊!”夏目深深叹息。
“麒…麟?妖怪吗?”火神问。
“诶,火神你不知道?”
“没听过,她们说的我也听不大懂。”
火神和夏目两个人随意地坐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不远处,高里在和一群年龄看上去不比他们大几岁的女子们玩捉迷藏,但实际上,这些女子们的年龄是无法依据外表来判断的,因为她们都不是普通人,她们是专门侍奉照顾麒麟的仙女。
高里,或者叫Taiki,火神他们如今也知道了Taiki的意思是泰麒,意为戴国的麒麟。
火神他们跟随高里的脚步确实来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在这个世界有十二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一个治理国家的王和一个辅佐王的麒麟。麒麟从一颗名为舍身木的神树上诞生,自一出生就拥有使命,要为自己的国家依据天意来选择君王,而被选中的王无论之前是什么身份,商人、将军、学生,只要在他或她接受天启的那一刻,就将立即从凡人转变为拥有不老不死之身的仙人,直到自己治期的结束。
而火神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叫做蓬山,在蓬山的半山腰,有座被称为蓬庐宫的宫殿,这里是麒麟诞生、成长,尚未选出王之前居住的地方。
“十二个国家,十二个麒麟,这么多的陌生名词,听得我头都要晕了。”火神往后一倒,躺在草坪上,看着头顶上方碧蓝如洗的天空,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不擅长应付这些。
“其实我们那边也有关于麒麟的传说,”夏目屈起双腿,脑袋倚在膝盖上,思索着说,“我之前有在书上看到过,麒麟是出自中国传说的神兽,传说会在圣人出现之前先行现身,麒麟出没处,必有祥瑞,所以麒麟又被称为瑞兽;而这里则是由麒麟来选择君王,就这一点来说,两个世界还是有相像的地方。另外,我还留意到这里用的文字是汉字,但语言不是日语,是另一种语系,如果我们不是在高里的记忆里,恐怕也不能顺利地明白她们在说什么,还有好多,与日本完全两样的政治体系和社会体系……”夏目轻叹道:“这是一个多么神奇的世界!”
“是啊,”火神幽幽地说:“连人都是从树上长出来的。”
夏目为火神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火神睨了夏目一眼,不满道:“不要表现得好像你自己不惊讶的样子啊。”
“可是火神,你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实在太好笑了,有一段时间我不会忘了。”
火神:“……”
真的有太多的资讯急匆匆地填塞过来,如此别开生面,如此超乎想象,他们为此瞠目结舌,感慨万千。
“但高里……很快就接受了。”
“是啊。”
在他们还手足无措的时候,高里已经适应了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不一样的穿着,不一样的生活习惯,不一样的天地法则。
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从火神他们身旁经过,高里笑着扑到守护他的仙女怀里,火神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高里,活泼地在笑,在闹,他那愉悦的心情,让火神和夏目只是经历这段记忆都能感觉到被主人所镌刻下的明媚灿烂。
高里他,属于这里!
几乎是不需要费什么功夫就能下定的结论,因为是麒麟吗,所以高里对这里有着天生的认同感。
“夏目,传说里有没有说过麒麟长什么样子?”
“唔,好像是类似于独角兽。”
“这样啊,也不知道高里变身之后会是怎么样?她们说高里是很罕见的黑麒麟,那跟其他麒麟长得也不一样吧。”
夏目抿抿唇又想笑了,虽然火神一直表现得对这里的讯息难以接受的样子,却意外地牢牢记住了关于高里的事,麒麟,还是黑麒麟,应该会是非常美丽的吧,难以想象,所以让人分外期待。
这份期待不只火神和夏目拥有,所有照顾泰麒的仙女们也在期待着,但同时她们也在隐隐担忧,担忧泰麒他因为离开这个世界太久了,以人形在异国生活了十年,重新回到这里后,是不是已经无法成功地变成麒麟,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泰麒就太不幸了!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麒麟出生时均为兽形,五年后会自行转化成人形,随后可以自由地在人形和兽形之间进行转变,但因为泰麒在他还是一颗长在舍身木上的果实时,就意外地被一场连接两个世界的“蚀”带走流落到了日本,随后流进了人类母亲的肚子里,以人形出生,这样成长起来的泰麒,就相当于失去了身为兽时该有的记忆,也因此丧失了很多麒麟本来应有的能力,而仙女们只负责照顾麒麟,像麒麟化形这种属于天生就会的本能,她们是无法教导的。
能教导麒麟的,或许也只有同样身为麒麟的生物了,怀着对泰麒的隐忧,蓬山女仙之长碧霞玄君玉叶大人请来了同样是麒麟的景麒。
也就是在这天傍晚,火神和夏目有幸与高里一起得见了麒麟真正的模样,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随着化形时耀眼的光芒褪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生物,介于马和鹿之间,线条比马匹更加的修长,体型又较鹿更为高大一些,暖黄色的背身上,可以看见淡淡的花纹,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角度不同而背上的绒毛反射阳光所产生的一种视觉上的错觉。
景麒人形时留着一头长至膝盖的浅金色头发,变成麒麟后,头发就变成了鬓毛,长度要短上不少,柔顺地垂在脖子两侧,晚风轻轻吹过,鬓毛随之飘扬而起,仿佛燃烧着的金色火焰,堪与阳光比美。在它形似鹿脸的额头中央,长着一只分了叉的角,与其说它是乳白色的,倒不如说它是带着点点辉光的珍珠色,就如同高悬天际的一弯皎皎明月,有着所有星辰都抢不走的惊心夺目之感。
火神和夏目满怀敬畏地看着这一幕,麒麟那无与伦比的美丽带给他们的深深震撼,即便很多年过去之后,两个少年再回想起这段记忆,仍然会觉得麒麟当真是他们一生之中见过的最为圣洁孤高的生物。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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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何为天启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电脑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最新内容免费阅读。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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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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