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她看着手机屏幕,头也没抬地回答。
电梯向上缓缓直升着,幽闭的空间内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游安理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轻声道:
“那可惜了,我还刻了你的名字呢。”
听见这句话,左颜一下子抬起头,朝身边的人看了过去。
电梯在这个时候到达一楼,乌泱泱的一群人蜂拥而至,把两个人挤开,她不得不退到最后面的角落。
左颜怀疑游安理就是故意的。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不说,下车的时候也不说,非要现在吊自己的胃口。
一肚子坏水这一点倒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左颜咬牙切齿地想着,将手机塞回了包里。
等到了楼上,电梯门一开,穿着深灰色大衣的女人先一步走出电梯,左颜从后面挤出来,连忙追了上去。
她一路小跑着,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一把抢走了游安理手上把玩着的那支银色钢笔,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办公区。
站在原地的人脚步一顿,笑了一声,迈开腿跟了上去。
到达办公室的时间比平时早了一点,左颜有了更充足的时间给早会做准备。
几天时间下来她竟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快节奏,并且在熟悉了流程之后,自发地提高了效率,让自己看起来比最开始游刃有余了很多。
进会议室之前,左颜抱起会议记录本,抽出了桌上的一支签字笔,却又顿了顿。
她抬头叫住了往会议室里走的同事:“吴哥,你的墨水借我用一下?”
吴哥摆摆手:“在桌上,自己拿吧。搞快点哈,马上开会了。”
左颜应了一声,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拿起那瓶纯黑墨水。
游安理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看到室内已经全员到齐,总算是稍微满意了一点。
虽然她没考虑过把自己的标准放在这群人身上,也从来没指望过他们会像自己以前的同事一样,但至少要做到“听话”这一点。
否则这份工作会成为她职业生涯里唯一的污点。
会议开始前,游安理习惯性地拿起自己的那份会议资料,翻开扫了一眼。
打印纸装订得很整齐,这几天下来也都没出过错,正想着,她就看见了第三页的左上角有一团黑色的印记。
游安理目光一顿,忽然抬起头看向了会议室最角落的位置。
偷瞄被抓了个正着的人立刻低下头,藏起了脸上的表情,握着手里的银色钢笔继续写写画画。
游安理收回视线,神色自若地看着资料上的那个鬼脸,宣布了开会。
大概是相安无事了一天,早会上又有人开始听得打瞌睡了,开小差的也不在少数,堪称是故态复萌,原形毕露。
游安理没觉得能短时间内改变什么,现在她要做的不过是让所有人正视自己,并且承认她的能力与地位。
这件事她做了一辈子,也不差这一次。
散会后,左颜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面的张小美就探过头来,挤眉弄眼地看着她,小声道:“有情况啊,快点老实交代。”
左颜莫名其妙地看她了一眼,问:“什么情况?”
张小美扬起下巴,点了点她手里握着的那支钢笔,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你这支笔可是DiamondPoint,售价一万三千三,别告诉我这东西是你自己买的。”
左颜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银色钢笔,面不改色地撒谎:“仿的啦,我要有这么贵的东西我早就挂二手市场了,够交好几个月的房租了都。”
张小美看了她好半会儿,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最后耸了耸肩,只说了句:“反正你要是有情况的话记得告诉我。看男人我可是很在行的,帮你把把关,省得你被那些狗男人给骗了。”
左颜居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历经风雨,千帆过尽”的沧桑感,不由得吃了一惊。
没记错的话,张小美比她还要小一岁的,原来阅历这么丰富的吗?
虽然很感谢她的好意,但自己注定是用不上了。
左颜面无表情地想。
刚到手的礼物一下子就变得很烫手,左颜在座位上坐立不安了一整个上午,一边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被分配的工作,一边想着要怎么把这个东西给还回去。
毕竟她们之间现在只剩领导和下属的关系,平白无故收了这么贵的礼物,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此时此刻的左颜显然忘记了她昨天晚上在自己的“领导”身上又哭又闹,还抱着人家不撒手的事情了。
她的别扭是真的,但她的出发点显然不是这一个。
只是现在的她还不想承认。
午休时间一到,周围的人就都扔下手里的事情,拿起东西出去吃饭了。
他们公司的福利向来不错,食堂的味道比大部分外卖都要好,还实惠,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愿意点外卖了。
办公区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左颜一个人。
她坐着半天,没忍住又拿出放在抽屉里的银色钢笔,放到面前细细端详了一圈。
现在周围没有了人,她才敢仔细看这上面刻着的文字。
纯银色的钢笔有着流畅的线条,上面用最简单的字体镌刻着两个大写字母。姺峯尒説蛧
一个是“Z”,一个是“Y”。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时,游安理刚端起水杯,她仰头喝了口水,吞掉了嘴里的维生素片,才开口道:“请进。”
左颜拿着这一上午做完的东西走进来,放到了她的桌上。
游安理点了点头,随口道:“辛苦了,吃饭了吗?”
见她摇头,游安理看了眼手表,起身拿起了挂在衣帽架上的大衣外套。
“那跟我一起去吃吧。”
她说着,穿上了外套,就要往办公室外面走。
左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游安理停了下来,侧过头看她。
左颜垂着头,既不说话,也不松手。
游安理就安静地等着她开口。
可惜她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面前的人说一个字。
游安理没有太失望,只轻声道:“我们去吃饭。”
“放心,不在公司里吃。”她补充了一句。
左颜脑子里想了好几种义正辞严拒绝的理由,然而一回过神来,她已经坐上了游安理的车,看着车子驶出了公司地下停车场。
午休的时间虽然充足,但出去吃顿饭也是要争分夺秒的。
游安理这样的大忙人会大费周章地陪她出去吃饭,用意就跟那支钢笔一样,直白得就差说出来了。
但就是,差了那句说出来的话。
左颜其实也很清楚,就算她们之间的相处看起来还跟以前一样,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横跨在两个人中间的,不再是年龄与阶层的差距,而是整整七年的时间。
想来也觉得好笑。
她只用了一年的时间来爱上游安理,却要用七年的时间来忘记这个人,甚至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成功过。
人的一辈子能有几个七年呢?
十七岁对左颜来说,注定是最不平凡的一年。
这一年她进入了高三,被迫结束了任性妄为的潇洒好日子。
这一年她的家里住进了一个人,给她的苦难生活添了砖又加瓦。
也是这一年,她明白了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
躲在爷爷奶奶家的那整整六天时间里,左颜无数次想过,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对游安理做出那种事。
那天晚上,左增岳被一通电话叫去了单位,孟年华没喝酒,开了车去送他。
以此为前提,造就了一出的鸡飞狗跳年度大戏。
游安理甚至没能挣脱她,被她抱着睡了一晚上。
但就算是这样,游安理也没对她妥协,不管她怎么纠缠都不肯做那件事。
一开始左颜回想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脸上臊得慌,恨不得就在爷爷奶奶的家里躲一辈子算了。
然而时间长了,她再回味的时候,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相处的时间一长,左颜早就知道游安理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所以这一次她宁愿食言也不肯妥协,让左颜怎么想都有点郁闷。
不就是亲一下吗?居然不情愿到了这个地步,得是多嫌弃她啊?
左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跑偏了,虽然中途被赶作业给折腾得心力交瘁,但一开学之后,她就又想起了这件事。
还有说好的礼物,亏她期待了那么久,结果游安理就只给她做了一顿饭就把她打发了。
虽然做的都是她喜欢吃的,也都很好吃,但是吃完就没了啊!
不能一直看见的礼物哪里能算是礼物呢!
左颜对此耿耿于怀,甚至到了满腹怨念的地步。
游安理的种种行动都表明了,她嘴上说着“不讨厌自己”,但实际上也没有多喜欢。
这可把左颜给得罪了个彻底。
她虽然忘性大,但真正惦记起来的时候,心眼儿小得能跟针眼儿媲美,于是她开始了一系列的“给游安理找不痛快大作战”。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可劲儿地在游安理面前刷存在感。
她甚至不再满足于短信轰炸,而是得寸进尺地发展成了打电话。
早上出门的时候要打十分钟,到了学校要打十分钟,每到课间休息再打十分钟,一天的时间被她掰扯得四分五裂,每一片碎片上都刻着“游安理”三个大字。
游安理当然是不堪其扰。
但左颜总能狡猾地摸清楚她的忍耐极限在哪,一旦靠近了那个边缘,就立刻老实下来,不给游安理收拾她的机会。
左颜就跟在打“游击战”一样,打一枪就跑,一来一回,孜孜不倦,越战越勇。
时间久了,她只要一超过两个小时听不见游安理的声音,就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但这时候的她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整人计划”已经让她掉进了坑里。
枯燥无聊的高三生活全靠这么点乐趣支撑着她,所以她乐在其中,并不打算停止。
“我跟你说,我妈这次也不回来了,她机票都订好了,但是纽约那边的流感好像又严重了,说是可能会进入什么公共卫生状态。”
左颜靠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语气说着说着已经是单纯在抱怨了。
电话那头的人平静地回答:“是公共卫生紧急状态。”
“哦,对对对,就是这个。”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
“我下个月就要过生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赶回来。”
左颜故作自然地说着,说完之后却屏住了呼吸,静悄悄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情况不好说,如果真的进入公共卫生紧急状态,出入境的管制就会更严格了,搞不好她今年内都回不来。”
游安理的声音伴随着键盘敲打的响动,让人一听就知道她正在一心二用。
书店的工作没了之后,她就找了份翻译文件的兼职,为此不得不开口向左颜借了她的电脑,每天就在家里工作。
听起来很轻松,但实际上工作量很大。
左颜不知道她到底做了几种语言的翻译,反正光是自己看见过的都有三种。
虽然对工资酬劳这些事情没有概念,但想来她这么拼命地工作,能得到的报酬是不会太少的。
再加上她在自己家里工作,左增岳也不可能亏待她,两边加起来的钱完全足够她一个人用了。
左颜实在是不明白游安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地赚钱,但这不妨碍她适当地收起自己的好奇心,不去触碰别人的**。
听到这个回答,左颜屏住的呼吸一下子就泄了气。
讨厌鬼萝卜头。
连这么明显的话都听不出来,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啊?
左颜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走廊的扶手上写写画画,半晌后才闷闷不乐地问:“你今天来接我吗?”
电话里传来的敲打键盘的声音停了一瞬,又很快响起。
游安理的语气很平淡:“不知道。”
左颜抿起唇,几秒后飞快地说了句:“上课铃要响了,挂了。”
她说着就收回手,用力地按掉了电话。
值日生正在走廊上拖地,走到她后面时开口说:“左颜,你让一下。”
左颜回过头,给了他一个不善的眼神,然后转身走进了教室。
李明明一头雾水,问旁边的男生:“我又哪里惹到她了?”
“大姐头嘛,喜怒无常很正常。”
男生十分老道地回了句,继续吃着手里的辣条。
楼下远远走来的教导主任抬起手,指着他喊了一声:“那个谁,吃辣条的那个,你哪个班的?”
男生顿时大惊失色,缩着脖子一溜烟儿就跑了。
左颜回到教室里一屁股坐下,浑身散发着谁能看出来她心情不好的气场。
班上的女生跟她没有共同话题,男生又都被她揍过,以至于没人来问一句她怎么了。
只有坐在她前桌的学习委员兼今日值日生的李明明走了回来,坐下后转身问她:“你咋了?手机又欠费了?”
他这破嘴,别的不提非要提她现在最不爽的事情。
左颜烦得瞪了他一眼,忍着火气回了句:“没有。”
她所有的零花钱都用来买话费充值卡了,能欠费才怪了。
偏偏还有人不解风情,简直不知好歹。
李明明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
全班的人里面,只有他能跟左颜说上几句话,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别的,而是因为他脾气好。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班上的人对左颜有误解,或者说是一种偏见。
大家都知道她家里很有钱,父母的工作和地位更是说出来都吓人一跳的级别,以至于很多人想跟她亲近的同时,又始终对她有距离感。
但左颜是个很纯粹的人,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别人,其他同学对她不亲不近,她也是这么对他们的。
李明明不过是借她抄了几次作业,就被她“投桃报李”了一堆没见过的国外小零食,味道还都不错。
久而久之,他们俩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关系了。
“虽然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但我教你一个办法,能少生点气。”
李明明凑到她桌上,小声说着。
左颜没什么兴趣,但还是问了句:“什么办法?”
李明明笑着说:“有事儿就说事儿,别憋在心里。不管是跟谁说,反正你说了,就相当于把垃圾扔出去了。”
左颜“喔唷”了一声,调侃他:“原来你不是学习委员,是文艺委员啊,这一套一套的,赶得上心灵鸡汤代言人了。”
李明明也不生气,只劝她:“反正生气是苦自己,倒垃圾苦的是别人,当然要选个划算的。”
说完,上课铃就响了,他转回去坐直了身。
这是放学前的倒数第二节自习课,左颜在课桌上撑着头,顺着李明明刚刚的话开始发散思维。
想着想着,她就想起来李明明在班上好像还挺有人气的。
甚至不仅仅局限于班上。
去年还有个隔壁班的女生跑来拦住她,问她是不是在跟李明明耍朋友,给她整得莫名其妙的。
后来才知道,李明明这种每天打扮得干净清爽,学习成绩优异,对人温和有礼貌,对女生还特别绅士的男生,在高中校园里基本是绝种了的。
更别提,他高三之后越长越俊俏,混在一群不仅邋遢还流里流气的男生之中,简直就是一颗明晃晃的大钻石,是个小女生都会看两眼。
以前左颜不能理解,因为在她眼里,李明明最多就是个没那么呆的书呆子,归根结底还是书呆子。
但现在她突然发现,这个书呆子还真是有点东西的。
听了学习委员一番话,左颜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游安理可能就真的只是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毕竟那会儿她还在工作呢。
工作时间都会接自己的电话,不是已经很给面子了吗?
左颜自我安慰了一通,下课之前就把心态给调整好了。
还有一节自习课就要放学了,她的心情也跟着即将“解放出狱”一起放飞,还小声地哼起了歌,坐在前面的李明明听得直摇头。
果不其然,正在巡视的班主任反手就扔了一个粉笔头过来,命中她的脑门儿。
安静的教室爆发出一阵大笑,左颜闹了个大红脸,赶紧低下了头假装专心看书。
放学前的最后半小时,左颜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但她已经被班主任盯上了,不敢再在他眼皮在底下作死,只能焦急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往最后一秒靠近。
终于,放学铃响了。
左颜收拾好东西飞快从后门跑出去,躲开了班主任,偷偷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半小时前发来的短信。
发件人:萝卜头。
发信内容:我忙完了,来接你。
左颜脚步一顿,下一秒,她捏着手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了学校的大门。
放学时间,校门口挤满了人,但她总能在人群中一眼锁定那个熟悉的身影。
左颜咧开了嘴,朝着她跑过去。
天色已经黑沉沉一片了,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等左颜好不容易跑到游安理的面前时,额头上的碎发已经被雨水打湿。
“我刚刚才看到短信,因为今天是老班在守自习课。”
她一开口就先解释了一句,游安理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然后掏出包里的折叠伞,打开撑在了两个人的头顶。
左颜自觉地往她身上凑过去,紧紧挨着,察觉到她没有什么反应后,就慢慢地伸手抱住了她的手臂。
游安理打着伞,没有拉开距离。
两个人朝着公交车站走去,雨渐渐有些大了,气温低得快赶上凛冬时节。
一路上有穿着雨衣或打着伞的人走过,整个世界都变得花花绿绿起来。
游安理见她冷得直缩脖子,停下来开口道:“打车回去吧,淋感冒就麻烦了。”
左颜正想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表情顿住了。
游安理在路边招了招手,她们运气不错,正好有一辆空车路过,停在了她们的旁边。
“左颜。”
见她还傻站在原地,游安理叫了她一声。
左颜掏了掏自己的校服裤子,非常尴尬地确认了一个事实——她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用完了,只剩下几个钢镚儿。
游安理扫了她一眼,掏出钱包来先把车费给了,又开口道:“上车,再晚来不及做饭了。”
头顶的雨越来越大,左颜只能赶紧钻上了车,一把关上车门。
从学校到家并不远,但打车一直都是左颜的习惯,她大手大脚惯了,游安理也不拦她,反正她都是用自己的零花钱。
现在左颜数着兜里的钢蹦儿,第一次觉得打车真的是件很费钱的事情,都够坐好多天的公交车了。
而且钱还是游安理给的。
她越想越觉得没面子,路上安静得一句话也没说。
到家后,游安理先让她去了洗了个澡换衣服,等她洗完后才去浴室。
这么一折腾,做饭的时间自然就比平时晚了很多。
左颜站在厨房里,被游安理塞了一碗姜汤,换了往常她是不肯喝的,但今天她没底气耍小性子,捏着鼻子就把碗里的姜汤给喝掉了。
锅里炖着红薯粥,清甜的香味钻进了左颜的鼻子,闻得她哪儿也不想去,就守在厨房里看游安理做饭。
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女人穿着围裙,正拿着汤勺搅拌锅里的粥。
左颜看着她,不知不觉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被无形的手掌给抹平了,让她感到了平静和安宁。
尽管这里本来就是给她遮风挡雨的家,但实际上,它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而已。
永远太过安静,太过冷清。
在游安理出现之后,这里才有了更可口的饭菜,和更令人安心的味道。
“你这两个月好像用钱用得很快。”
游安理盖上了锅盖,拿起了菜刀切菜,一边开口说着。
左颜回过了神,听清这句话后,一下子又不敢去看她了。
长这么大,她还没在钱的事情上丢过人,实在是很郁闷。
她正想找个什么借口,面前的人就平静地道:“你每天都是在家里吃早晚饭,中午食堂刷饭卡,放学后也是按时回家。”
游安理动作利落地切着菜,语气仅仅是一种陈述。
“学校里要买的教材书我之前就都给你了,游戏机锁在柜子里,你周末也没出去玩,网购都是用鞋柜上的钱来线下结账。”
左颜张口结舌,还没想好的借口就这么被全部给堵死了。
游安理切好了菜,放下菜刀,抬头看向她。
“所以你的零花钱用哪里去了?上个月从你爷爷那里就拿了不少,跟这个月的加起来,不是个小数目。”
左颜突然生出了一种正在被孟年华女士“审讯”的错觉。
这让她方寸大乱,连谎都不会扯了,支支吾吾老半天,愣是憋不出来一个“理由”。
左颜面对着她的眼睛,最后只能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这两个月究竟买了多少张话费充值卡,又分别是多少面额的。
一笔一笔,加起来之后让她都吓了一跳。
竟然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了。
炖着粥的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游安理抬手将火转小了点,然后才叹了口气。
“以后要买什么,你就跟我说一声,不要自己去花那些冤枉钱。”
左颜也觉得自己这次有点过分了,把那么多钱都花在了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上面,而且游安理听了肯定会觉得这件事跟她有关系。
左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犯的错被骂也无所谓,但如果牵扯到别人身上,尤其是牵扯到游安理身上,她就会难受得像是有人在挠她的心脏。
游安理把切好的菜装起来,按了抽油烟机,准备炒菜。
见旁边的人还埋着脑袋一声不吭,像在罚站一样,她想了想,开口道:“把你手机给我一下,明天放学再还你。”
左颜“啊?”了一声,一下子抬起了头。
怎么还学人家班主任没收手机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左颜也知道做错事情就是得受惩罚的。
她掏出兜里的手机,恋恋不舍地递给了游安理。
游安理接过后放进了衣服口袋里,开始倒油炒菜。
晚饭虽然只有两个人吃,但还是很丰盛。
左增岳知道家里大大小小事情都是游安理在忙,就单独给了一笔生活费,不算在工资里。
游安理就把这笔钱用在了左颜的生活起居上,早饭和晚饭怎么搭配,吃什么对身体的发育好,都是认真研究过的。
而且高三的压力很大,时不时就得做点她喜欢的但不算健康的东西,作为给她的鼓励和犒劳。
所以左颜在家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不仅每天放学准时回来,周末的时候也不爱往外跑,去吃那些“洋垃圾”了。
昨天她奶奶还打电话来,叫她周末去玩,给她炖海带猪蹄汤。
左颜衡量了三秒钟,就借口自己作业太多,一来一回写不完,等放假了再去。
要是被她奶奶知道真相,准骂她是个小没良心的。
美滋滋地吃饱了饭,外面还在下雨,没办法去散步,左颜就拉着游安理在客厅里做广播体操。
“你不是叫我多运动吗?你怎么能不以身作则呢?”
游安理懒得跟她进行辩论大赛,工作了一天,她甚至不想过多去思考,陪着她做完了一整套的广播体操。
左颜喊着口号,时不时回头瞄她一眼,纠正她的姿势。
等发泄完青少年的青春期旺盛精力,她也消停了,自觉地抱着书包进了游安理房间,开始写作业。
但没了手机还是让她很难适应。
在家里的时候还好,早上一出门,左颜就想掏手机,等她掏了半天没摸到,想起来手机已经给了游安理,就开始烦躁了。
这一整天下来,她是上课的时候也烦躁,下课的时候也烦躁,不停动来动去,上什么课都无法集中注意力,还看前面的那颗脑袋不顺眼。
李明明被她影响得也开始走神了,问了她两次是不是尿急要上厕所,需要的话他可以帮忙给老师请假。
左颜听完一脚踹了过去,在他凳子上狠狠一踢。
李明明就闭嘴了。
这种时期的左颜同志显然是个危险人物,连他都不敢再招惹。
左颜的烦躁一直持续到了放学。
铃声一响,她全然不顾还在布置作业的数学老师,抓起书包就从后门冲出了教室,直奔学校大门。
虽然没有手机,联系不上游安理,但左颜就是笃定她会在校门口看见游安理。
而当这种没有理由的预感被证实时,她的烦躁和不安一下子就被迎面吹来的风给带走了。
站在那一头的人挥了挥手,手心里握着的是她的手机。
但左颜的眼睛里只看得见那张好看的脸,一刻不停地朝她跑过去。
“你的手机。”
游安理看着她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失笑一声,将手机递给了她。
左颜回过神,“哦”了一声,伸手接了过来。
她掩饰着什么一般,连忙垂下头,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解了锁开始捣鼓起来。
游安理开口道:“放心,没有碰里面的东西。”
她说着,解释道:“我只是去营业厅绑定了一个新的套餐,这样你给我打电话或者是发短信的话,用的钱会是最少的。”
左颜正好翻到了一条未读短信,等看清那行字后,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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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第 25 章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电脑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最新内容免费阅读。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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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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