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春在开封过完年，便要离京，“京城呆得够久啦，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展昭和白霜霜在他寄居的那座小庙为他送行。
白霜霜再次道谢，“多谢慧明师傅，为我了却遗憾。”
“阿弥陀佛，”欧阳春唱了一声佛号，“白姑娘不必道谢，斩杀陈和，也是为了消除我这一身戾气。”
他看着寺庙大殿里唱经的和尚，目露向往，“不知道我何时才能消除心中戾气，正式出家。”
白霜霜：“霜霜以为，师傅心中藏得并非戾气，而是见不得不平的侠气，这世间不平事不绝，师傅惩奸除恶的仁义之心不灭，这气就不会消。师傅若真消除了这气，才是可惜。”
“有理有理。”欧阳春欢喜道，“我要把这番道理说给静修和尚去，这下我能正式出家了。”
他想了想，将七宝刀送给展昭，“这七宝刀便不适合做我的武器了，贤弟，这天下间我只认你配得上这刀，便把他托付给你了。”
展昭郑重接过，“兄长所赠，展昭必定珍之惜之。”
“哈哈，我去也。”
欧阳春大步离开，踏进离京的车马人群中。
展昭目送这位可敬的兄长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转身，“兄长这一生肆意快活之极，不入樊笼，不落尘网，当真让我羡慕。”
白霜霜：“怎么，你也想随他出家？”
她语气娇俏，是在打趣展昭。
这是她少有的开玩笑。陈和死了，白霜霜也像终于从那层束缚她的枷锁里解脱出来，看着轻松很多。
展昭回道：“自然不会，有你在，我怎么舍得出家。”
他将巨阙送给白霜霜，神色郑重，“霜霜，大哥赠送我七宝刀，我也想把巨阙送给你，你可愿接受？”
“我愿意。”
白霜霜被召进宫里。
解除蛊虫威胁、整顿了朝堂，让天下大势顺着自己心意发展的赵祯意气风发，“白霜霜，你在平逆中的功劳虽然不可向外明说，但朕都记得，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白霜霜：“陛下为民女妹妹赐下女官送嫁，已经是极大的荣耀了，民女并无其他请求。”
赵祯道：“你可果真如此想？你可想清楚了，以后再提，朕可不会再赏赐了。”
白霜霜还是摇摇头，“陛下，民女与越王本就有仇，他死了他的党羽也被清算，我得以报仇雪恨已是最好的回报。我实在没有理由再向您请赏。”
赵祯微微颔首，对白霜霜的这番应对很是满意。
庞太师却道：“陛下，老臣以为不妥。圣人曾以子贡赎人之事教导弟子，白姑娘有功劳却不肯领功，既损害了陛下的威信，也影响了后来者立功的积极性。”
白霜霜低头没有回应。
赵祯问包拯，“包卿认为呢？”
包拯道：“有功必赏，则为善者日进，有罪必罚，为恶者日止。微臣以为，白姑娘当赏。”
赵祯微微笑道：“太师、包卿都认为该赏，白霜霜，你可不要再推辞了，否则朕要治你藐视君上的罪了。”
白霜霜慢慢跪下，行三跪九叩的大礼，“陛下隆恩，民女实在受宠若惊。民女斗胆请求一事，还请陛下恕民女不敬之罪。”
“你要请求什么？”
白霜霜道：“民女恳求陛下宽恕王贵妃之罪。”
“大胆！”庞太师喝道，“王氏犯得是弑君之罪，此乃十大不赦之罪。白霜霜，你竟敢恃功挟上，罔顾国法，为大逆不道的罪人开脱。陛下，臣以为该治白霜霜的罪。”
赵祯心中不悦，但很快克制住了，脸上一片心平气和，“太师不必激动，不知者不罪，何况是朕允许她说的。包卿，你是刑部郎中，任开封府府尹多年，断案无数，你且说说，白霜霜为王氏求情是否有罪。”
包拯毫不犹豫道：“自然无罪，我大宋优待士子，从不因言获罪。虽然白霜霜是一个女子，也当一视同仁。”
“嗯，有理。”赵祯点头，又问道，“那么王氏可恕吗？”
“这……”包拯迟疑了。
他后知后觉到，这个问题才是赵祯最想问的。
庞太师也一样这么想，连忙道：“包大人，你素有青天之名，陛下信重，你可得想好了再回答。”
“王氏之罪关乎朝堂，的确要想清楚了再说。”赵祯赞同道。
包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氏意图弑君自然有罪。”
庞太师面露满意。
却听包拯转而道：“然则昔日襄阳王举兵谋反，陛下只令除去其宗室身份，并不以谋反之罪处死他。王氏是皇子生母，微臣以为当一视同仁，按照判罚襄阳王的标准来处置王氏。”
简直强词夺理，庞太师怒不可遏。陛下当年之所以对襄阳王谋反之事轻拿轻放，一是不想让激起太祖一脉的逆反和恐慌，二也是因为除了谋反之罪，襄阳王犯下的其他罪行照样让他难逃一死。
当日庞太师认为还有越王在虎视眈眈，要尽快平息事态，所以赞同了陛下对襄阳王的处置办法，哪能想到这却成了王氏的脱身阶梯。
赵祯不会考虑庞太师的怒火，自顾自道，“朕当年既然宽囿了襄阳王叔的罪过，自然也当宽恕王氏，就将她也一样贬为庶人吧。”
白霜霜立刻求情，“陛下，若王贵妃犯下的罪行可赦，那么恳请陛下将对民女的赏赐换成对王贵妃的宽待，允许她继续留在宫中。”
赵祯道：“既如此，就贬王氏为才人，别居长宁宫，在长宁宫为她建造一座道观，让她为我大宋、为大皇子祈福赎罪。”
白霜霜拜谢：“多谢陛下宽宏。”
白霜霜的一番苦心白费了。
赵祯的旨意还未下达，王葭就死了。
展昭带来的消息，“王贵妃的精神一直都不稳定，听说陛下有意宽恕她，宫人便放松了对她的看管，她一个人溜出了宫殿，在御花园不慎失足落水了。”
白霜霜闭上了双眼，才不让眼中有泪水流出。这情绪不像是她的，又好像是她的。
白霜霜唯一的故交好友也没有了。
她和王葭初见时，王葭还怀着孩子，憧憬着自己做了太后再不用做棋子的生活，还承诺着要保护白霜霜。
可后来，她一步步踏入深渊，在宫廷的斗争中渐渐失去了理智，直至失去了性命。
“她本应该长在一个普通人的家里，安安稳稳地嫁人、生子，成为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的。”
展昭不知如何安慰，说着皇上的安排，“陛下下令以贵妃之礼收敛王贵妃，并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提起王贵妃的罪责。”
“这不是为了王葭。”白霜霜冷嗤。
展昭明白她的意思，“是为了大皇子吧。贵妃死了，不知道大皇子该怎么办？”
白霜霜却不关心了，“陛下会安排好的。”
大皇子赵晗被赵祯亲自抱在身边养着。
许是母子连心，自王葭死后，大皇子便一直哭闹不止，直到哭得累了，才沉沉睡去。
这几日，赵祯为了孩子也一直没有休息好，脸上尽是憔悴。
陈琳心疼道：“小殿下睡着了，陛下也快去眯一下吧。”
赵祯摇摇头，“等会儿太师要来，我等等他。”
陈琳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口，只说大皇子的身体：“奴婢听说开封里有一个大夫擅长儿科的大夫，不如宣他进宫来为小殿下调理一番，小殿下这样哭闹不止实在伤身。”
赵祯同意，“让包拯将人带来。”
他怜爱地看着在小榻上熟睡中仍然不时抽噎的孩子，“我的孩儿真是命苦，这么小就要失去亲生母亲的疼爱。”
赵祯说自己孩子的命苦，何偿不是说自己。
他自幼被养母刘太后养育，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直到自己登基为帝，刘太后去世之后，才有人告知他的生母是宸妃李氏。而那时，她早已过世多年。
他不想这样的遗憾再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可天不遂人愿。
殿外通报，“陛下，太师到了。”
福宁殿内。
赵祯和庞太师一改前几日的客套疏远，异常热络和谐。
赵祯：“平逆案受赏众多，可我知道出力最多的是太师，我要好好谢谢太师。”
庞太师告罪，“老臣不过是尽忠职守，当不得陛下的谢意。”
赵祯抬手，“太师太客气了，我被贼子暗算昏迷，是你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第一时间隐瞒消息，朝堂忠臣虽多，能不顾声誉做到这一步的却仅有太师一人。仅这一条，我便知道太师是我有了万一之后第一可以倚靠之人。”ωωω.мχƒ∂χχ.¢σм
庞太师感动泣涕，“先帝临终前托孤老臣，老臣为陛下抛洒性命也在所不惜，何况区区身后之名。陛下安然无恙，老臣也可以无愧面见先帝了。”
提及先帝，赵祯也十分动容，“先帝托孤的四位老臣，其余三位畏惧母后权势不敢为我申张，只有太师敢当朝逼问太后何时还政，为我争得片刻喘息。这二十年来，太师对我，对大宋无可挑剔。”
庞太师也陷入了长久的回忆，叹道：“一眨眼，老臣入朝已经近三十年了。先帝信我，陛下敬我，老臣这一生不负大宋，大宋也不负老臣。”
他看着赵祯，目露祈求，“老臣年纪大了，儿子也不成器，没什么指望，只盼着能够善始善终，与陛下成就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赵祯侧过脸，不肯答应。
庞太师不禁长长恳叹一声：“陛下！”
赵祯狠下心来，目视庞大师，温声道：“太师此言差矣，安乐侯虽然不是文韬武略，但也机灵谨慎，足以一世安乐无忧，不愧他安乐之名。何况太师门下弟子众多，杰出者甚众，假以时日，必有显赫权臣。朕昏迷不醒，太师身陷囹圄时，正是靠他们把吏部、户部、礼部和御史台的人团结到一起，才没让越王控制朝堂。若没有他们与越王相持，朕也没有机会再醒来了。如此大功，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酬赏，只能求助太师。”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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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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