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鱼还在旁边专注的磨着那块石头,玄机不知不觉真的阖上了眼,睡了下去。她能够感受得到这地界夜晚寒透了心肺的温度,这冰冷泌着风沙一阵阵的吹来。
这地,还真不是人待的!
随着风沙吹袭,玄机有种感觉,自己快被这里的沙子给埋了。也在这一刻,有一双手轻轻的拂开覆盖在她脸上的沙土,露出她的面容。
玄机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入目所见的是霍青鱼那双清澈好看的双眸,他居高临下俯瞰着,冲自己展颜一笑,仿佛有无边惊喜,“天公造物,竟然这般完美无缺,我要带着你离开不荒山。”
那双眼睛,看得玄机的心猛地一颤,她呼喊了一声伸出手将他一推,不想竟推了个空。
玄机猛然惊醒。
心中的惊动此刻还在持续着,可看周围的场景,依旧还是在红崖的壁石上,夜色依旧浓重澄明,身旁的霍青鱼此刻正被她的动静惊到,瞠着一双眼看自己。
霍青鱼问她:“你做梦了?”
是的!
玄机做了一场梦,梦见……霍青鱼,他说要带自己离开不荒山。
这不是荒唐吗?
定定的看着霍青鱼好一会,玄机从梦中回过神来正想要开口时,梦中的记忆画面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一样,骤然在脑海中迸开。
自己埋在沙子之中,被他从不荒山背着一路往前走,越过山巅,越过河流,踏过星辰,走过日月……而自己,则在霍青鱼的背上,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
而霍青鱼则双目深拧,眉峰远眺时,刚毅无双。
玄机被他背着走,脸贴着他的背放心的随他而去,这辈子便足矣!
足矣?
玄机再度被惊醒,眼前霍青鱼的容颜过分放大在自己瞳孔中,自己什么时候对这个男子有过遐想了?她一瞬间无法接受自己记忆闪现而过的画面,过度惊吓之时,一掌朝霍青鱼的心口推打过去。
霍青鱼完全没有想到玄机一觉醒来居然发疯的朝自己出手,勉强接住了她这一掌,“你发什么疯?”他看了一眼身后,他们这会正在山壁凸出来的石面上,跌下去也够呛。
可没等霍青鱼再度开口,玄机这一掌被他接住,反之干脆抬起一脚将他一踹,霍青鱼“啊”的大叫一声,整个人往下头掉去。
玄机惊魂未定,捂着自己的心口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我怎么会和这家伙有过……”她自己都说不下去,有些无语的抬头望着天,哭笑不得。
定然是这架身躯,哪里零件搭不上了。
霍青鱼被踹翻到崖底下,动弹不得,只有哀嚎的声音传来,惊动了玄机。
玄机垂眸,向下看了一眼,“死了?”
“断了!”
玄机背脊一凉,心里亦是有些愧疚,三两下跳落崖底,弯下身蹲在霍青鱼的跟前。不敢去扶动他,怕加重伤势。
“你怎么样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玄机的话还没说完,稍作不慎之时,却见“伤重”的霍青鱼忽然勾起一抹坏笑,猛地出手将玄机一拽,玄机整个人被拽倒了下来。
紧接着,霍青鱼又一个翻身,带着想还手的玄机在地上滚了几圈,两人全身沾满了沙尘。
几度翻滚之后,玄机被他钳制住,整个人平躺在地面上。
霍青鱼则双腿跨过她的腰身,横出一手,用肘压住她的两边肩胛。侧过脸“呸”的一声吐出了满嘴的沙,他一副做坏事得逞的小骄傲,“小娘皮,老子打不过你,还玩不过你?”
玄机没有还手,眼神静默的看着霍青鱼此时略带雅痞的模样,静静的回想着自己记忆中闪现过与这个男子的画面。
她与他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事?
静止秋水,惊了潭底的鱼。
霍青鱼从认识这个女人开始,她便是一骑当关,一人一马横挑整个不荒山不在话下,凶得很!几曾像现在这样,就这么静置下去看着自己?
特别是那一双明眸,分明含嗔带怨。
霍青鱼低头一看,见自己的手横在她心口前,分明不是位置。他忽觉得孟浪,猛地一下缩回了手,松开玄机往边上躲。
带着仓皇与踉跄,像做错事被夫子抓到的学童,“我,我不是要轻薄你的,谁叫你踹我下来,我……”却是不知怎么的,霍青鱼越说脸越红,最后干脆闭上嘴巴。
玄机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隔了一会才起身,却仍然坐在地上,只缩回一只脚将自己的手放在膝盖上,歪斜着头盯着这个男子。
她犹豫了下,张嘴:“我问你,我们之前……认识吗?”
“之前怎么可能认识?”霍青鱼不明白玄机怎么会忽然问出这么个问题,“认不认识,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姺峯尒説蛧
不认识!
玄机确实是自己能清楚,可又不清楚自己的记忆中为什么会出现与霍青鱼有关的记忆,又或者说,自己这具身体的原本主人,和霍青鱼曾经有过什么过往?
可看霍青鱼的模样,不像!
玄机越想越觉得烦躁,伸腿踢了把沙子打算发作,却在转过头的时候,从霍青鱼的手里亮出了一物,是一条红色的鱼。
用那块红石打磨好的石鱼坠子。
鱼嘴向上,翘着的尾巴同样向上,鱼身上打磨出来若隐若现的鳞片,让这块红石顿时栩栩如生了起来。
“这是?”玄机的烦躁与不耐烦仿佛被这条红鱼给熄灭了似的,登时有些移不开目光。
“刚才那块红石啊,我看你想佩在身上的样子,圆咕噜的一块石头多不方便。磨成红鱼石坠,方便佩戴,还好看。”
霍青鱼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缠手上绕开布条,从布条的边缘撤下粗线来,竟细腻的搓成了线。而后细线从鱼嘴穿过,一条简单却细致的红鱼吊坠便完好了。
“不荒山无别物,唯有红石,青鱼!”霍青鱼说着的时候,还一边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邀功似的模样,可这模样中却有让人难以忽略的认真。
“收了此物,权当今夜在山下对你的不信任道歉,可好?”少年的眼神真挚热忱,就连笑容也干净纯粹。
玄机抬眼看了一下天,不知何时尘埃已经彻底落下,夜空如洗过一般纯净,恰似少年的眼眸,撒作满天星辰铺上苍穹。
在这么一瞬,玄机又仿佛觉得霍青此人可信。她伸出了手,接过那红鱼吊坠的时候,指尖轻颤,而后将那绳缠绕在自己的手腕间。
收下了!
“不许有下次。”她道。
霍青鱼一喜,“这是自然,下次就算叶轻驰要杀你,那也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行。”
“别杀我!”玄机仿佛对霍青鱼后面的话没多大的兴趣,只低低沉沉的喃了一句,声若蚊吟,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你说什么?”霍青鱼没听清楚,侧耳要听的时候,玄机却转头看向另一边,问他:“那个寇占星呢?离开了?”
忽然提起寇占星,霍青鱼眼里有止不住的鄙夷,“离开了,身手不行,爬不上山壁,就从地洞往上爬的,就这还滚了几次下来。”
霍青鱼忍住了差点过去揍他一顿的冲动,堂堂男儿,活成寇占星这么没脸没皮的也是少见了。
玄机却沉默了下去,挑了挑眼皮,问:“你觉得,他会是诛邪司里的人吗?”
霍青鱼仿佛听到了天大笑话一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路的,他分明就是个拼命往诛邪司里凑的无赖。我敢保证,他在我手下走不过一招。”
玄机并不否认霍青鱼的话,按照霍青鱼的身手,能将那寇占星活活打死。
可却又有另外一个问题问住了他,“他为什么要拼命往诛邪司里凑?”
“这……”霍青鱼一时语噎答不上来。
玄机却接了他的话往下说,“除非有所图谋,他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人,图诛邪司里什么?”
这便值得深思了。
不说了!玄机将尾指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响哨,哨声在沉夜中格外高亢清亮。须臾,便听得从山壁后传来马蹄奔跑的声音。
老白走路带风,自有一股神骏,铁蹄疾风驰来停在玄机的跟前,任她摸着脖子上的鬃毛。
霍青鱼盯着老白,心中不忿,“我这匹马,现在真成了你的?”他驱驰时,也不曾见过它这般听使唤过,心里不免发酸。
老白高傲抬着头,在玄机牵着它往前走时,不断的甩着马尾。
却在玄机正打算顺着老马带路来时的捷径走去时,又凭空听得滚雷似的声音,从不远处炸开。
玄机脚步一凛,凭这声音断定,“诛邪司?”
再看这山崖四周围,并无动静。
然而,霍青鱼却立不住了,着急了起来,“我们村子的方向。”
霍家村离这里不远,这声音传来不远不近,叶轻驰他们该不会在霍家村那边诛邪吧?按照诛邪司那种宁杀勿纵的手段,霍青鱼深怕村民们遭受无妄之灾。
登时,霍青鱼赶紧越过玄机,本来快跑着想赶紧爬上山壁的,但想起玄机来的时候,似乎是被老白带着从小路过来的。
他看了一眼矮坡那边的方向,月影照连绵,那后头的小道长满芥地草,寻常人根本无法走过。
但此时,走那小道赶回村子里去,要比爬山壁快得多,霍青鱼便停下了脚步,有些发虚的问玄机,“你,能把老白还给我吗?”
“那得看它愿不愿意跟你走。”玄机颇为自信。
霍青鱼一时之间无言以对,祭祀台下被老白坑的景象还在眼前,可霍青鱼着急不已,“声音是从我们村子那边传来的,我怕我娘她们……”
霍青鱼说着,看到玄机收敛脸色望着他,分明事不关己的模样,霍青鱼则又适时的收嘴。顿了一顿,又将话锋一转,颇有想拿捏她的意味。
“大当家的,大发慈悲,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霍青鱼忽然觉得玄机这身手白白浪费了颇为可惜,于是趁玄机还没动怒时又言,“你先别急着拒绝,村子出事的话,我娘必定拼死保护。我娘要有个好歹的话,你托我找画中女子的事,只怕就没着落了。”
果然,一提到那画中女子的事,玄机秋波一动。
霍青鱼是不会看错的,母亲在看到自己带回去的那张画像的时候,那模样说不知道,霍青鱼是打死不信的。
玄机盯着霍青鱼看了一眼,秋波只刹那一动,而后又沉寂了下去,她话也没说,兀自牵着白马转身。在霍青鱼以为没戏了的时候,却见玄机一个翻身上马。
驻马回过首来,她轻抬下巴看向霍青鱼,拍了拍自己挂在马鞍边上那根钢铁长枪,道:“若敢骗我,你拿头来见。”
霍青鱼忽然笑了起来,在玄机朝他伸出手的时候,握住她手腕一个利落翻上马背,与玄机并坐马上。只听得“驾”的一声,声音利落,传遍远山,两人一马顺着小道而行。
白马快速穿行过满地的芥地草,一路朝霍家村疾驰而去。
离霍家村不远之处,有一棵参天的大树,树冠笼罩数里,树干粗壮,十数人才得以环抱住。而此刻,漫天的红光将周围草垛烧起,照红了这深夜。
在树下,这抹火光烧起的红,犹如树下的一场狂欢篝火。
可此刻,铁链从空中抛过的声音掩去了这火烧的噼啪声,树下霍翎正与诛邪司的人交手的身影,在火光下显得不尽真切。
诛邪司数人将霍翎缠住,足下抵地朝前疾跑着。
霍翎用刀抵在胸前,隔绝了铁链饶过脖子的致命。被这些人拖拽着往后拉的时候,脚下找不到一个着力的点,生生在黄沙地上拖出了两行足迹出来。
霍青鱼他们赶到的时候,远远的见母亲陷入胶着当中,霍青鱼一个纵身从马上越下。借助纵身之力,抽出随着携带的长刀,朝着那几个诛邪司的人袭了过去。
原本被拖拽得紧绷的铁链,在霍青鱼的袭来之下,也松懈了下来。
霍翎感觉身上铁链一松的刹那,手里的刀倏忽一转,劈开铁链。抬眸时正好对上了正坐马上的玄机,霍翎眸中凛然一肃。
只此一眼,霍翎根本没多余时间去观察这个和儿子一起前来的女子。霍翎再次出手,这次是朝着叶轻驰而去。
霍青鱼横刀在前,与母亲一左一右分别对峙,看着这周遭十数人对战母亲一人。回想起红崖底下时,他们为了诛邪,连人都杀。
此刻居然又围攻自己的母亲,霍青鱼愤怒不已,“母亲,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不用留情。”
玄机没有再往前去,而是驻马看了一下眼前局势,诛邪司的人,还真是……四处乱杀啊!
但最后玄机的目光则是停留在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身影上!
叶轻驰!
自玄机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便明白了自己与诛邪司誓不两立了。而在这不荒山的地界内,玄机最大的威胁便是来自此人。
玄机看着眼下情形,眼眸逐渐冷却了下去。
他们母子二人联攻叶轻驰,特别是霍青鱼加入之后,一刀连砍过来,不遗余力。
叶轻驰稍显吃力连连后退,却也忍不住斥驳出声。“飞舆在此处忽然有了动静,你们这个村子定有猫腻。”
叶轻驰说罢,朝着身手较弱的霍翎率先攻去。
他原本率人在这周边分散休息,可忽至半夜时分,十数人身上的飞舆全都震动,指针乱颤。可片刻之后,飞舆又忽然安静了下来。
此事,叶轻驰非查不可,可谁知道还没进村呢,便碰上了霍翎。
这叶轻驰一手剑花挽得极其漂亮,宛若游龙走蛟,剑锋刺过霍翎的左肩处,见了血。在霍青鱼攻击过来时,又反手剑锋抵挡,钳制住了霍青鱼。
叶轻驰边战边朝手下命令,“搜村,诛邪!”
诛邪司其余的人得了令,纷纷朝巨树后面的霍家村退了去,十数身影纷纷隐匿在黑夜中,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霍翎肩上受伤了,又见诛邪司其余人等皆往村子那边去,心中一着急,手中便乱了招式,叶轻驰又趁机攻进。
却在此刻,一直作壁上观的玄机忽然出手,自马上跃来时,一脚踢开了的叶轻驰的手腕,救了霍翎一次。
霍翎赶紧命霍青鱼回村,“快,回去阻止他们。”
霍青鱼虽担心母亲,但看到此刻有玄机的加入,他也放心了,留下一句“保护我娘”之后,转身也朝村子的方向跑去。
叶轻驰连退了几步,住步时看清楚了玄机。他记得这个女人,身手卓卓,能挑一头猛虎。
叶轻驰仗剑而立,长锋在夜色下与他同样,不敛锋芒,他朝玄机喝道:“诛邪司诛邪,谁敢阻拦!”
玄机轻然一笑,冷眸对上叶轻驰的锋芒,无惧,反而有股杀意,“霍家村是我不荒山罩着的地盘,想动我的人,先从我手里过。”
玄机抽出长枪,当成棍甩,一条铁棍在手上舞得生风,寸长寸险,玄机毫不留情一去,竟教长剑无处还手,连连后退。
霍翎虽说不知道玄机这般卖力敌对叶轻驰是何意,但此刻有人帮她掣肘是再好不过了。她连忙转身也朝着村子那边跑去,直接将这里扔给玄机。
玄机见周围没人了,心道了一句很好!
玄机紧攥着手里的长枪,没给叶轻驰半点反应的机会,抡起长枪便是一个扫挑。长枪横扫之际,叶轻驰袖间挽剑,却也抵挡不住长枪抡起如轮。
叶轻驰朝后一退,点地而落,“你为何偏偏与我过不去?”
明明在红崖底下的时候,这个女人还没这么大的攻击性,甚至还帮忙挑翻机械伪装的猛虎。怎么到了这会,反倒杀心大起,与自己成敌了?
玄机不敛眼里锋芒,口中却随便瞎扯了一句,“看不惯你涂炭生灵,为民除害呗!”她想杀叶轻驰是真,为民除害也未必是假!
言语落下,玄机一手长枪再度袭去。
直到此刻,叶轻驰也才浑然发现,玄机这一手长枪耍得煞是漂亮,叶轻驰一人一剑根本难以招架。
玄机招出全力,连着几个鹞子点翻身过去,枪头一端顶翻叶轻驰手里的剑,另一端则挑破了叶轻驰的胸膛。
叶轻驰和他的剑一并被挑落在地,他伸出手从地上拿起自己的剑,却不冒进了。
单论身手,叶轻驰根本招架不住玄机的攻势,在堪堪躲过玄机的长枪时,又见霍翎已经转身追回村子里,想去阻止诛邪。
叶轻驰不想恋战,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黑石,这滚石落地,声炸如雷,叶轻驰用这滚石朝着玄机一扔过去,“轰”的一声响鸣凭空炸开。
玄机在崖底的时候见识过此物的威力。
见滚石朝自己扔来的那一刻,玄机连朝着身后跃去,滚石凭空炸开,散落的石屑与灰烟迷蒙了一片。玄机落地时又在地上滚了丈许,才躲开这一击。
可再放眼往前看时,叶轻驰早已经去追霍翎了,无影无踪了。
黑夜之中,叶轻驰遣去的十数人影窜行在暗影中,霍青鱼一路追去,也跟着一起进了村。
此时,村子中骤起了一阵骚乱,有火光从一些房屋上烧腾了起来,映红了夜。
紧随其后的是霍翎的踪影,她受了伤追得不快,在即将抵达村口的时候,身后叶轻驰追赶而至时,长剑横在霍翎的跟前。
叶轻驰的身上即便带着伤,但这纤长的身姿凛凛,到底是有一股煞人的威风,自成威压,他朝前面霍翎喝道:“天子下令诛邪,你们胆敢抗令不成,你难道就不怕牵连全村人的性命?”
面对叶轻驰的长剑,霍翎原本着急前去的身影也忽然停了下来。从这凛凛剑光下,依稀残留着美妇人年轻时的风韵,单是那一双丹凤,在这穷山恶水处便是少见了。
此刻,霍翎干脆直起身子,那双丹凤中原本的仓皇之色也骤然一凛,换了一种神情,从惧怕村子遭害,到此刻周遭只剩下叶轻驰与她二人的从容不迫。
徐徐的,霍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块铁令,横手示于叶轻驰面前,以一种冷冽与命令的口吻,斥道:“退下!”
即便是黑夜,叶轻驰看到这面铁令的时候,依旧掩藏不去震惊之色。
只见霍翎手上的令牌,镶红黑相间的脉络云纹,与诛邪司人身上的云纹一致。在令牌的中间处,端的铸有“诛邪司”三字!
冷风吹过,带起周遭沙尘,迷得整片夜色都不尽真实,村子里一片安静祥和,不再有任何动静。村口对峙的冷锋,也徐徐的收了回去。
黑夜将一切掩藏,唯独藏不住这不荒山的风。尤其是夜间,吹过的时候带着沙尘,泌人心寒。
在寒风吹过的时候,将缭绕在大树底下的那股灰烟给彻底吹落了下去。
离村子不远的大树下!
玄机在地上滚了一身尘埃,看着叶轻驰离开的方向,握起枪还想再追。
起身时顾不得其他,转身去牵白马,正想骑马去追叶轻驰的时候,在那棵巨大的树干后面,却忽然传来低低沉的一道声音。
“在不荒山地界内,你已是难寻敌手。叶轻驰既已经败走,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这声音带着戏谑,鼻息间也透出笑意轻吟,仿佛在笑话玄机。
话音传来时,玄机原本已一只脚登在马镫上了,此刻又放了下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自树干后面缓缓走出来一道身影,是个男人的身量。
只是这男人身穿黑色风衣,头上罩着风帽,帽檐下得极低,周遭的火又逐渐的灭了,玄机看不清此人的面貌。
只觉得这人应当是有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才是。
这黑衣的男人立于玄机数丈远,双手拢在袖间,丝毫没有受这周围的乱象所扰,反而是老神在在,悠然自得的感觉。
黑衣男人又开口了,“趁着诛邪司还没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我劝你就该找个地方好好藏着,杀了叶轻驰,只会引来更多诛邪的人,对你可没半点好处。”
若说,这个黑衣男人的出现是个意外,那么此刻他所说的话,则如寒冰刺体,教玄机遍体生寒。
他知道自己是机械人!
他是谁?
且不论他是谁,玄机不知他为何会这么清楚自己的秘密,她一只手还牵着白马缰绳,另一只手却已经暗中握紧了那杆长枪。
调转方向,抬起一步,玄机正向这黑衣人而去。
她的目光冰冷如罡刀,手中握着的长枪也随时待发。
只是,只是……
只是,她这一步抬起来了,却始终没落下,目光始终定定的望着前方的黑衣人。
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止住了。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
周遭一切的一切,都岿然不动,仿佛……千里荒凉之下,立着的一尊雕塑!若不是有风徐来,撩动了玄机身后的墨发飘扬,还以为眼前只是泥雕石塑的假人儿。
循着玄机的目光方向看去,正对着黑衣人。
黑衣人依旧拢着袖子,似乎有些不适应这不荒山地界夜晚的冷。他垂眸看了看自己脚下的黑靴,靴面沾染了些许尘埃,黑衣人便弯下身去,轻轻将靴面上的尘埃拂去。
在黑衣人弯身下去,脱离了玄机视线直对的角度,玄机的目光依旧凛冽,直勾勾的望着前方,不曾挪动。
黑衣人起身来,朝着玄机的身侧走来。
他立在玄机的身边,看着夜色下这个被定住了的女子侧脸。仿佛在浓夜的勾勒下,她的五官乃至轮廓更为精致了,莹莹如玉,月色仿佛为她镀了一层光。
黑衣人徐徐伸出一手,用食指轻轻的划过玄机的脸颊。
可任凭黑衣人如何动作,玄机始终保持着抬起一脚的姿势,目视正前方的动作,不曾躲避,也不曾为黑衣人的举止而动怒。
黑衣人收回了手,如同看一件珍宝般看着眼前的玄机。
夜的衬映下,她那英挺的鼻梁,淡红的朱唇,斜长的双眉,飞扬的神采……是如此的精致无暇,衬得眉目如冷霜皓月,面容若深雪寒梅,冷傲孤寒。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
也只有人工刻画,才能出这般毫无瑕疵的容貌来。
黑衣人勾唇一笑,言语中带着讽刺,“长进了啊,居然还想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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