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秋收或许还有几分希望。只要今冬能尽量节俭克制,依靠往年的储备和云梦来的赈济,便能勉强度过这一劫!
只要等到来年春天,一切便都好说了!
提及云梦,就难免谈到江澄。
自打一月有余前,我因为赈济之事前往云梦和他共同“商议”之后,便再没见过。就连与他有关的消息,都很少听说。而前些日子刚过了笄礼,又忙于中元节的大祭,好不容易闲下来后更是在家里玩得不亦乐乎——
若不是在及笄礼上片刻的场景闪过心间,我几乎都要忘了他这个人,和曾经的那些不愉快了。
不过,江湖上关于名门仙府的各色消息一直不少,尤其是在有大事发生时。
比如,我和虞茗姬同日而举的及笄礼。
关于我的自然是嫡女加笄,仪制盛大,又有三家观礼、蓝启仁坐镇,彰显钟鸣鼎食之家的气度。但也有说,我们三家欺江澄年少,不邀他参礼的。
这话听了,我只觉得好笑——这谁欺谁还不一定呢!他在清谈会上是如何游刃有余行走于各家之间,权衡利弊,博取利益的,现下想来都让我舅父牙根直痒。
至于说不邀他参礼——他是虞茗姬的表哥,来观我的及笄礼做什么呢?
而关于虞茗姬的,那话题便少了许多。她的笄礼仪制不如我的恢宏大气,更没有如此多的名门宗主和蓝启仁这样德高望重的长者观礼。
人们对她的议论,除了关于她似乎得了封号外,多只有一事——
即,江宗主亲至虞姑娘的笄礼,又赠厚礼以表心意。二人算是青梅竹马,亦能算作门当户对,均是容貌出众,又修为高深、天赋异禀,实在是佳偶天成。大抵这次江宗主前往眉山观礼,也有向虞宗主暗中求娶之意。至于昭告天下,那便是时间的事了。
听到这消息时,我和哥哥正在镇子里分享一盘来之不易的葡萄。
虽说清河镇子里部分的店铺已经恢复了正常营生,但相比于之前的盛景,还是相差甚远。加之旱灾的缘故,今年的果品真是稀有至极。
今日和哥哥心血来潮,出来散心闲逛,正巧碰上茶馆里供了果品。我们俩相视许久,最终还是咬着牙各出了一半的的钱——
为着赈灾的缘故,宗门上下皆是节俭有度,我们俩平日里自然也是能省就省了。但这灾年里,更是物以稀为贵,这果品的价格自然是抬了又抬。于此,出上这点平日里算不得什么的钱,也是叫我们二人狠狠心疼了一把。
没关系,就奢侈这一回。哥哥是这么安慰我的。
听了这些话,我倒也没觉得如何,只是嘴比心快,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若这也能算是门当户对,那轩哥哥同他亲阿姊结的亲事又算什么?那才是真的门当户对。”
哥哥看了我一眼,“说到底还是江湖上传出来的话,你这时候斟酌词句做什么?”
我不理他,自己慢条斯理地剥了一会葡萄才又开口道:“我这叫实事求是,哪是什么斟酌词句。”
“呵呵。”哥哥冲我干笑了两声,“就你刁钻。”
“我哪里刁钻了?若我这便算是刁钻,那这些乱传谣言的人岂不是个个都不讲理——”
“还说什么是咱们宗门不够气量,同金光善那老东西一起排挤他年轻、根基不稳?分明就是各家人观各家礼,哪来的那些个厚此薄彼的是非?”
“若真是要说‘厚此薄彼’,独他江宗主最是!”
我瞧着哥哥似有要张嘴的意图,立刻伸出一根手指,示意他安静,“你不必说话,点头即可。”
哥哥看了我半晌,堆出一个假笑来点了点头。
“江兄哪里厚此薄彼了?”
“你是不是我哥哥?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不是,我哪里胳膊肘往外拐了——我这叫实事求是!”
“好,那我今日便同你算一算。”我放下手里的葡萄,用帕子擦干了手,一本正经地坐好了开口道:“首先,就算虞氏同他家更近。但眉山虞氏和清河聂氏,这差了多少!清河聂氏乃是数百年的名门——从前五大仙门,如今四大仙门,皆有聂氏镇住一角。他眉山虞氏就算是鼎盛之时,也不曾位列仙门榜首。再说,自祖父起聂氏代代有名,已出三公。大哥更是年少封尊——”
“这如何两家的礼,都该是一样的。怎么给虞氏送的便是厚礼以表心意,到了我们这,随便一柄玉如意便打发了?”
“就算是我聂氏嫡女的身份无足轻重,大哥他总该给几分薄面吧?”
哥哥的面色有几分难看,哽了一会才说话,“且不说你怎的突然论起了身份。就说前几日跟你去看贺礼,我说江氏送来的礼物别致用心,让你看看要不要留下。你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多一眼都懒得瞧。你是怎么说的来着——”
“各家皆是表表心意,东西送到了即可。至于是什么,又是何等规格,皆不是大事。”
“大哥当时是不是还夸你懂事来着?”
“还有,我再问你:到明年的时候,南宫懿跟梁姑娘也该行笄礼了。若是给他们送礼,你送何等规格?”
“自然按最高规格送,若是可以,我亲自去给她们当赞者。”
“你看,这时候你便不论家世了——长安南宫氏和松江梁氏,可都尚不如眉山虞氏呢!”
说来也是我理亏,但我硬是给哥哥气得直咬牙。恨恨地剥了一个葡萄塞进嘴里,一把拍掉了他要再拿葡萄的手,将剩下的全都拢进手帕里,拿了就走。
哥哥无奈地追上来,搂着我的肩膀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不过是聊天嘛,你有你的想法,我自也有我的啊!”
我挣了一下想甩开他,奈何他一个男孩子力气大,挣了一下没甩开。
“要我说,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店里当个跑堂的。不仅能赚钱,还能展示你的绝佳天赋?”
“什么天赋?”
“像你这样会端水的,一根筷子上挑八个碗、日行千里都洒不出来一滴!这样好的天赋,你不去跑堂多可惜!你有空去展示一下,镇子里的店家必定个个都争着要你!以后仙门百家都夸你,聂家二公子真是个端水天才!”
“聂思琰,你这是跟谁学来的?怎生这般刁钻刻薄?”
“和你那端水技巧一样,无师自通,天赋异禀!”
“那你和我说,我怎么端水了?我说得句句属实!”
“是,你说得句句属实——这个也好,那个也好,家家都是好的。偏我一个,是刁钻刻薄的!”
哥哥大抵也是无奈至极,一路跟着我抿了半天嘴才说出话来,
“你说说你,怎么跟个林黛玉一样?”
“懒得和你说了——别跟着我,我回家找大哥去!”
“你家也是我家,咱俩顺路!这时候知道找大哥了——你也就是仗着大哥惯你。诶!你找大哥就找嘛,葡萄给我留下啊!好歹还有我一半的钱呢。”мχƒ∂χχ.¢σм
“才不给你吃,剩下的我都拿回家给大哥去!”
我嚼着嘴里的葡萄,愤愤地往回走。可怎么嚼,都觉得这葡萄,不如之前吃的甜了。
说起前些日子去看贺礼,我自然也是看到了江氏送来的礼物——
一只浅紫色的锦盒里,装着一柄翡翠质地的玉如意。
别的不说,最独特的还要数其形态——状若莲蓬,别有意趣。
玉身剔透润泽,一看就是佳品。但更难得的,是那如意面上的粒粒莲子,是单择了底部略带青色的羊脂玉制成。若用手指轻轻拨弄,还能转动。
再凑近些细嗅,便能闻到十分清淡的馥郁甜香,浅浅地环绕周身,叫人心神宁静。想来,是有安神助眠的作用的。
盒子底部还放了一张字条,展开来便是平平淡淡的四个字——生辰喜乐。
哥哥看了东西,又看了字条,不由得感叹:“江兄这礼物的确别致,可见是用心了的。咱们连请帖都没给人家送,他倒是能送来这样的礼贺礼,实属不易。你瞧瞧,要不要留下?还是说,同别的一道入库封存?”
细腻的玉质莲子擦过我的指尖,留下一丝凉意。
“自己都睡不好觉还有心思管别人,”我小声嘟囔着,“当真是管的不少。”
“你说什么?嘟嘟囔囔的,半个字也没听清。”
哥哥的声音让我骤然一惊,回过神来。又最后看了一眼那柄如意,叹了口气,将那柄如意放回锦匣内,说道:“这贺礼皆是各家表表心意用的,送到了,便可以了。至于是什么,也不算得要紧事。”
虽然话是我说的,事也是我做的。但当我听到那些传言的时候,还是觉得十分不平——
我堂堂聂氏嫡女,配不上和她虞茗姬同品级的贺礼吗?
是,这玉如意样子精巧,用料上乘。但说到底,也只是一柄玉如意!各色的玉如意,我从小到大还见得少吗?!
也不知给眉山虞氏送的什么上穷碧落下黄泉才能寻得一两样的好东西!
回了不净世,问过聂宗辉后,我和哥哥一前一后去了大哥的书房。
我被哥哥烦得不行,便快跑两步想甩开他。抱着裙摆,跑向书房,院子里便唤大哥。
进门时,大哥已经搁下了批政务的笔,双手撑着桌面问我,
“不是说去镇子里玩了吗?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这时候,哥哥紧跟着我后面进来了。他还扶着门框顺了顺气,“聂思琰,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三娘,可是怀桑欺负你了?”
“大哥!她不欺负我便不错了!哪里轮得到我欺负她!”
我就算是心里不痛快,但也知道是自己理亏,没再往哥哥身上“泼脏水”。
“大哥言重啦!”我将怀里的葡萄递给晋忠,叫他找个盘子装好了给大哥送来。“不过是路上玩笑,拌了两句嘴。”
晋忠将葡萄送上来后,大哥朝我们招了招手,我和哥哥便十分自觉地从两侧围过去。大哥送了两颗葡萄在嘴里,指着一张摊开在他面前的请帖说道:
“你们来的倒是赶巧——今日舅父送了请帖来,邀我们去未央阁度中秋。你们两个,可想去?”
我原是侧坐在椅子的扶手上、探着脖子去看请帖里的内容,结果被大哥警示性地敲了一下后颈,只得跳下去规规矩矩站好。
哥哥站在另一边,用折扇敲着掌心问道:“从前都甚少又这样的事,怎么今年旱灾过后,反倒是请咱们去了?”
“舅父的意思,大抵是旱灾过后,各处都在慢慢恢复。旱情缓解后,从西域运进来许多耐旱又期短的作物,加之长安那边的旱情原也不是最重,如今各处也是几近常态。所以,想邀我们同去团圆。也对在旱情中施以援手的宗门,以表感激之情。”
听到这儿,我拿着葡萄的手便是一顿——
“这么说,舅父还邀请了别人?”
大哥点了点头,“对,他还请了云梦江氏、眉山虞氏和松江梁氏。至于有亲缘的,就是兰陵金氏。”
“请帖上虽无栎阳秦氏,但秦苍业乃是金光善的鹰犬——恐怕,也会同去。”
“松江梁氏?”哥哥显得有几分不解,“这次赈济,我倒是没听说梁氏有什么作为。”
“不过是些拉帮结派的事罢了。”大哥略带不屑地哼了一声,“舅父做东,自由他来决定。”
“这样的事原无需过问你们,但这请帖上明明白白写了你们二人的名字,我便觉得还是该问问你们的想法。而且,你们二人均已加冠及笄,恐怕有些人和事,便是冲着你们二人去的。”
我和哥哥相视片刻,从他眼里我是看出来他想去,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从我心里来说,这次中秋宴会请了江澄和虞茗姬,我便不是很想去了。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上次在莲花坞受了气,所以格外见不得他们两人同时出现。
但话说回来,舅父是以南宫氏的名义邀请作为其小辈的清河聂氏——旱灾之后,更该是展现几家同心同德、携手共进的时候,若其他几家都去了,独我们一家不去,不仅疏远了南宫氏,更显得聂氏小气。
如此说来,“还是去吧。”我看了看哥哥,又转头望向大哥,“不论这宴会上发生什么,总还是有办法解决的。若是不去,恐怕也会被人诟病——得不偿失。”
只见大哥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我也明白。但你们两个也大了,仙门百家多少双眼睛就盯着你们二人的婚事,我心里都清楚。总觉得,这样的事让你们能躲便躲了。”
“三娘,尤其是你。虽说如今世风开放,但对女子的约束还是不少——怀桑便罢了,少不得有人以各种办法催你婚嫁。若当日有人提及,你权当没听见便好。”
大哥一向以修为威震四方,可这婚嫁之事偏生全靠心思谋算——他恐怕头一次处理起来,也觉得棘手万分。
“多谢大哥,我心里有数。”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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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第五十七章·心事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电脑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最新内容免费阅读。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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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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