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几个人当中,有一个老人十分惹眼。
老人头发花白,背脊略微有些弯曲,但手里却没有拐杖,说话的声音也中气十足,带着命令的口吻,在薛家的地位明显不低。
他似是用余光瞥见了踏门而进的沈卿淮和沐云溪,于是连头都没抬弯身就拜了一下,恭恭敬敬的问:“仙尊忽然造访,有失远迎。”
沈卿淮颔首,装模作样:“多礼了,不知可否叨扰老先生一会儿。”
人越是上了年纪,这嘴上的功夫就越是厉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可谓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老人满脸的褶子动了动,从嘴角挤出来一个笑:“仙尊身份尊贵,何来叨扰一说。”
话音落下,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进屋去说。
沐云溪跟在沈卿淮身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老人的背影。
虽以年迈,但他走出的每一步都很沉稳,脚踏实地。姺峯尒説蛧
落座,沈卿淮直入正题:“昨夜之事老先生应该知道了吧。”
“自然,”老人低着头,嘲弄道:“他一死,这个家也就算完了。”
树倒猢狲散,该跑的都跑完了。
而那几个没跑的,只因他们是孤儿,不知道自己应该跑去哪里、能跑去哪里,只能烂死在这里的了。
可老人为什么不跑呢?
疑惑间,老人叹了一口气,又说:“我本来也想跑的,可我到底是这个家里的老人了,一呆就是数十年,我陪着薛重正一起长大,又见证了薛良的出生和成长,终究是有些舍不得的,便留下了。”
“况且,我无牵无挂,在哪里过活、怎么过活都是一样的。”
“无论离开还是留下,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老人一张口就说了这么多是沐云溪和沈卿淮都没有料到的,这么一弄,好像不是他们上门叨扰,而是上门来听老人的倾诉了。
更让人头疼的事,老人一句接着一句,他们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或许人老了就是这样,一旦抓到能说说话怨种就一定要说个够。
不过,老人的话初听虽然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可细细品味就会发现其中错误百出。
比如他身为下人,为什么不管薛重正叫老爷,不管薛良叫小少爷,反而直呼他们的名字呢?
再比如他为什么会是陪伴薛重正长大的那个人,以他这个年纪难道不应该是见证他的成长吗。
这老头当真是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沐云溪盯着老人的脸看了一会,终于看清了他从始至终都耸拉着眼皮的双眼,那上面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翳,朦胧而又浑浊。
所以······他是个瞎子。
而看清老人双眼的瞬间,沐云溪心底忽然涌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或许在曾经的某个时刻有过交集。
但沐云溪并不记得自己见过这样一个人。
那么只有另外一种可能——娄巧和这个老人有过交集。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沐云溪发现这种感觉变的越发浓烈,甚至有那么一瞬,差点让她以为是自己心底产生的感觉。
实际上,应该是娄巧遗留在这副身体的内的残念罢了。
可为什么会这样?
她都借尸还魂这么久了,属于娄巧的残念应该早就消失了才对,为什么她还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
莫非娄巧当初并没有死,所以她也并非借尸还魂,而是被人强行将魂魄塞进了娄巧的身体,并压制了娄巧的魂魄。
一身两魂……然后她在不知不觉间吞噬了娄巧。
细细想来,这种情况倒也不无可能,毕竟沈卿淮亲口承认,那一剑过后,他就把她的魂魄取出来放进了养魂灯,直到某一日被人给偷了······
沐云溪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五味杂然,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她岂不是用一个无辜魂灵的全部,换来了自己苟且偷生。
哪怕是被迫的,也叫人无法接受。
这个瞬间,沐云溪难受的像是溺进了一片茫然的海域,她尝试在海水中挣扎,反而越陷越深,最终却连呼吸的本能都忘记了。
就在要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她感觉有什么抵住了她的额头,一股温和而又强大涌入了她的身体。
沐云溪慢慢清醒,迷离间对上沈卿淮担忧的眸光。
沈卿淮把手从她的额头上拿了下来:“感觉如何?”
沐云溪摇了摇头,平复着悸动的心跳:“没事。”
“哦,”沈卿淮淡淡的应了一声,情绪叫人琢磨不透:“七窍流血叫没事,真行。”
闻言,沐云溪这才感觉自己的脸颊一片温热,她抬手轻轻碰了一下,沾染的全部都是鲜红。
抬头去看,她愣了一瞬,原本陈列整齐的厅堂早已变得混乱不堪,而原本应该坐在那里和他们说话的老人已经不在了。
偌大的厅堂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刚刚……”沐云溪有些犹豫:“发生什么了?”
沈卿淮皱眉:“不记得了?”
沐云溪摇头:“不记得了。”
沈卿淮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你刚刚灵力暴动,气血逆流,险些就爆体而亡了。”
沐云溪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她刚刚就算不舒服,也应该是魂魄不稳才对,怎么会灵力暴动呢。
沐云溪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她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多了一段陌生的记忆——和那双布满了白翳的眼睛有关。
*
在娄巧的记忆当中,自打叫花子去世以后,只有一个叫薛熠的男人经常照拂她,他总是给娄巧带一些吃的,还有一些可以换洗的衣物。
尽管那些衣服都是别人穿过的,但娄巧一点也不介意,有总好过没有,身为乞丐她没有权利挑三拣四。
不过,薛熠每次给娄巧东西的时候,并非没有要求,他和她说:“如果你想想这些东西,需要用钱来和我换,很便宜不贵。”
第一次接受帮助的时候,娄巧揪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视线不自觉的看向了薛熠手里的东西,小声道:“可是、可是我没有钱,你可不可以……施舍给我?”
俗话说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薛熠当场摇了摇头:“不可以,无论是什么东西,谁给你的东西,你都只能用自己的钱来换,而我只要你一枚铜板。”
娄巧把头垂的更低了:“我身上一枚铜板也没有,求求你了。”
薛熠依旧没有心软,他提示:“你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劳力去换取铜板呢?”
“老叫花子没教过我这些。”娄巧委屈的说。
想都不用想,除了偷鸡摸狗、跪地乞怜,老叫花子大抵也没教过这个小姑娘什么正经的营生。
薛熠叹了口气:“你跟我来。”
娄巧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最终停在了一家卖糕点的小作坊前。
小作坊的老板娘似乎认识薛熠,见人来了笑脸相迎:“薛二爷买点什么呀?桂花糕、栗子糕都是新鲜出炉的,要不来点?”
“不了。”薛熠回绝,指着满身脏污的娄巧说:“你带带她,教会她如何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出乎意料,老板娘看向娄巧的眼神并没有划过恶意,反而沾染着娄巧看不懂的情绪。
后来娄巧才知道,老板娘曾经有过一个和她经历类似的女儿,她们都当过的乞丐。
可惜的是,老板娘找到女儿的时候,人已经快不行了,接回家不过几天,便撒手人寰了。
所以老板娘当时看着娄巧,二话没说便答应了薛熠的要求,教她写字读书,还教她女儿家的手工。
奈何娄巧先天的缺陷太过严重,这些东西她怎么学都学不会,名字依旧写的歪歪扭扭,可就算这样老板娘也从来没有跟她红过脸。
尽管这些东西娄巧没有学会,但她心里永远都记住了一点。
这个世上的东西,她需要用自己的钱去换,再也不能做那些个偷鸡摸狗的事了。
因此薛熠后来每一次拿着东西探望娄巧的时候,娄巧不会再用“施舍”二字去祈求他的东西,而是说:“你可以卖给我嘛?”
薛熠似乎很满意她的改变,将东西递到了她的面前,笑道:“可以,但是不可以赖账。”
“不、不会的。”娄巧从整洁的衣服里摸出一个铜板,万分舍不得的放到了薛熠手里:“给你啦,这个是我帮老板娘打扫院子挣来了的,一天才一枚。”
薛熠淡淡的“哦”了一声,那双覆着淡淡白翳的双眼弯了弯,像是鼓励一般,道:“但是你有想过吗,一天一枚,一年下来就有好几串了。”
话音落下,薛熠用手给娄巧比划了一下,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笑的天真烂漫。
那个时候娄巧十三岁,是她被赶出娄巧过后,过的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
好景不长,某一天,娄巧忽然发现薛熠很久没有过来看过她了。
打扫完院子,她走到老板娘面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老板娘,他、他是不是很久没来过了。”
尽管娄巧没有说名字,但她也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老板娘撑在柜台上,看着眼前这个长的越发娇俏的少女,打趣道:“是啊,薛二爷挺久没来了,巧巧是想他了吗?”
娄巧不懂“想”是什么意思,眨了眨眼睛:“想是什么?”
老板娘愣了一下,恍然想起这个面容姣好,看起来和常人无异的小姑娘患有先天不足之症,她怎么可能懂这些落俗的事情呢,她只是习惯了薛熠的探望罢了。
见老板娘不应自己,娄巧拉了拉她的手,重复:“老板娘,想是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
“你想见二爷吗?”老板娘反问。
娄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能出现在我的面前的。”
“这就是想了。”老板娘从柜台后绕出来,拿上早早准备好的糕点,牵着娄巧往外走:“我正好要给他送糕点,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吧,免得放不下。”
“放不下又是什么?”
闻言,老板娘笑了笑,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又什么都想弄懂,怪可爱的。
就这样,老板娘给娄巧解释了一路。
但她并没有听懂多少。
到了薛家,老板娘看着站在门口值守的家仆,问:“冒昧拜访,请问薛二爷在家吗?”
家仆认识老板娘,每个月总有那么一天,老板娘会给薛熠送一趟铺子里的糕点,一来二去就面熟了。
家仆点了一下头:“进去吧。”
娄巧抬头看了一眼从始至终都没变过表情的家仆,感觉怪吓人的,她怯生生的拽住了老板娘的衣服,跟着她亦步亦趋的走了进去。
薛家的宅邸很大,娄巧跟着老板娘走了许久才
走到薛熠的院子。
娄巧主要要求去开院落的门,她想给薛熠一个惊喜,可推开门的一瞬间娄巧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她和孤坐于宅院当中的老人四目相接,若非那双布满了白翳的双眼,娄巧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头发花白、面容苍老的人是薛熠。
尽管如此,娄巧还是忍不住问:“是你吗?”
对视许久,老人终于点了点头,用苍老的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娄巧不会解释,老板娘压下心中的骇然,替她解释:“这孩子想您了,我就借着送糕点的机会带她来看看您。”
薛熠笑了笑,只是脸上再也没有年轻模样的如沐春风了,透露着无尽的疲惫。
“以后不许带她一起来。”
他的声音中带着命令的口吻,似乎再也不愿意看见娄巧一般。
听见这话,娄巧当即就慌了,一股强烈的被抛弃感瞬间从心底涌了上来,她哭着抓住了薛熠的衣襟,最终却被他给推开了。
那一推,似将娄巧打回了原型。
原来,于他而言,她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后来娄巧就再也没见过薛熠了,每日安安分分的跟着老板娘,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得老板娘也不要她了。
这样,她就彻底成为存在意义的人了。
可就算如此,娄巧依旧逃不过命运捉弄。
被薛熠抛弃不过十天,许氏的女儿被柳文清看上了,所以娄巧就被许氏给接了回去,充当她女儿的替死鬼。
再后来娄巧含恨自杀,沐云溪……借尸还魂。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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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7 章 107.记忆深处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电脑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最新内容免费阅读。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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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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