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锦华

　　“师尊······”

　　南柯快步地朝梦梦跑过来，而在离她还有几步远时却放慢速度。南柯是一个很会看梦梦眼色的人。

　　“······”

　　梦梦看着南柯，一时没有开口。

　　眼前的这个南柯是梦梦熟悉的南柯，仿佛她之前看到的那个淡漠平静的小少年是她的错觉。

　　“师尊？”

　　南柯走近，抬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袖，像是怕她走掉一般。

　　南柯的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他仰头，紧紧地盯着梦梦，有些不知所措。

　　“······简兮和你说了什么？”

　　梦梦抿了抿唇，打破了僵局。

　　南柯他······没意识自己的缺陷？

　　“简兮师姐说，三日后的比试，让我好好准备。”

　　南柯如实回答。

　　简兮说的三日后的比试是一场较为正式的交流赛，一般会由师兄师姐对上师弟师妹。因为很多师兄师姐都有执行任务的经历，他们的对战方式更为灵活多变，所有没出过云顶门的师弟师妹们可以从他们身上学习。

　　南柯还没有出过任务，简兮建议他参加这次的交流赛，向前辈学习。

　　“······”

　　梦梦低头看着南柯，没有回复。

　　梦梦有和简兮提过，让南柯多参加些同门之间的切磋比试，简兮记住了，所以这次来找南柯也是说的这件事儿。

　　“师尊······”

　　南柯攥着梦梦的衣袖，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会重复地喃喃着这两个字。

　　“南柯，你······不喜欢简兮，对吗？”

　　梦梦看着南柯脸上小心翼翼的紧张，顿了顿，开口问。

　　“不是的，我没有不喜欢，师尊喜欢简兮师姐，我不会不喜欢--”

　　南柯脱口而出。

　　“是因为我喜欢？”

　　梦梦看着南柯的眼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有一丝的欺瞒，眸光澄澈无垢。

　　“南柯，你自己呢，你自己的感觉呢？”

　　“我······”

　　南柯似乎理解，又似乎不太明白梦梦的意思，支支吾吾。

　　“南柯，简兮对于你来说，是毫不相干的人，对吗？”

　　梦梦没有忘记南柯先前那淡漠平静的眼神。

　　“师尊，不知道，我······”

　　南柯似乎想要解释，似乎想要辩解，但是又不想欺瞒，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紧紧地攥着梦梦的衣袖，不知所措。

　　“南柯，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真实的想法，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梦梦看出了南柯的紧张，她抬手，揉了揉南柯的脑袋，放轻了声调，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简兮对你而言，是无关紧要的，对吗？”

　　南柯似是被梦梦安抚到了，他犹豫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云顶门，还有云顶门里的所有人，对你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对吗？”

　　梦梦脸上依旧平静，进一步发问。

　　“不，不是的”

　　南柯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师尊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最重要的--”

　　“······除了我呢？”

　　这个回答，梦梦觉得有些意外，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

　　南柯微微垂下眼眸，没有回应。

　　南柯虽然没说话，但梦梦已经知道他的答案。

　　简兮是除了梦梦之外，与南柯接触最多的人，南柯对简兮都是毫不在意的，更何况他人呢？

　　“师尊，不要厌恶我--”

　　南柯不自觉地攥紧手，他抬头看着梦梦，声音中带着死死压抑却还是止不住点点的哭腔

　　“我很笨，我总是惹师尊不喜，我在学，我······”

　　“南柯，你不笨。”

　　梦梦打断了南柯的自我检讨，他语气中的那种自我厌弃，让她不解，也让她······有些心疼。

　　“只是，南柯，你不需要什么东西都去学。”

　　她并没有觉得他笨，相反，他很聪明，他学什么都快，甚至，连人与人之间相处时应有的表现，他都学得很好。

　　“南柯，你是人，你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不需要去学着模仿别人。”

　　梦梦蹲下身，看着他，说得认真。

　　“可是，除了师尊，我对旁人没有要表达的情感。”

　　南柯的眼眶有些发红，他无助地看着梦梦，惶惶不安。

　　他不想要将自己的缺点暴露在师尊面前，但是师尊想要听他真实的想法。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梦梦微顿，轻声安抚着南柯的心慌意乱。

　　梦梦不知道是自己太迟钝了，还是南柯装得太好了，她居然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小孩儿存在情感缺失，他是一个天生冷漠的人······

　　梦梦是打算利用时间来累积情感，让自己给南柯留下一个深刻的，友好的印象。这样，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有回转的余地。

　　可是现在，梦梦甚至不确定他对她所表现出来的信任与依赖是真情流露，还是刻意迎合。

　　梦梦沉默片刻，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小少年。他的眼神过于澄澈，似乎藏不住任何的阴谋诡计。

　　他的眼神中透着卑微的惶恐与紧张，他似乎在害怕，他害怕她会因为他的缺点而毫不犹豫地厌恶他，将他遗弃。

　　“南柯，你好好准备三日后的比试。”

　　梦梦需要点儿时间来理清思绪。

　　“······师尊，你能不能来看我的比赛？”

　　南柯抿了抿唇，没有强行挽留梦梦。

　　“嗯。”

　　梦梦应了一声，起身离开。

　　他的眼神太过纯粹，所以她相信他是真情流露，可是现在看来就值得斟酌了。

　　如果南柯是个捂不热的人，她该怎样做······

　　梦梦一连几天都把南柯交给简兮带，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她暂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南柯。

　　简兮说的交流赛很快就开始了。

　　因为是交流赛，所以作为各位峰主的徒弟，锦华，年瑟，绛染，元青还有无秋，都会参加。

　　以往简兮也会作为师姐参与，但是自从梦梦将清平峰的事务逐渐交给简兮后，她就没怎么参加这种交流赛了，因为云顶门中大大小小的比试大多都是由清平峰安排的，简兮抽不出身。

　　这次的交流赛，南柯也有参加，很巧，他抽签分到的人是锦华。

　　锦华听年瑟提起过南柯，也听其他弟子提及过孟大人的徒弟。但是这种擂台上面对面，近距离接触还是头一次。

　　锦华其实挺期待的，因为他听年瑟夸过南柯的反应力，也听人谈起过他的天赋，他很想和他交手，探探虚实。

　　只是，这次让人很失望，并不是说南柯的能力让人失望，是他的态度，他没有专心于赛场，没有专心于对手。

　　锦华出声提醒了几句，但对方专注了一会儿之后，注意力又分散了。

　　锦华没有当场给人难堪，他只是比较快地结束这场心不在焉的切磋交流。

　　锦华下场后，等着年瑟那边的交流赛结束。

　　年瑟玩心大发，兴致勃勃，她将小小白放出来去亲近小师弟，把人家小师弟吓得到四处乱窜。

　　绛染比较懒散，只等着小师弟主动进攻，见招拆招，看着挺悠闲。

　　和绛染相比，元青要尽职尽责得多，她没有为难对面的小师妹，化解了对方的招式后还会教她怎样改进。

　　而无秋总是在无形之中伤碎人心，在轻松地挡下小师弟的重拳之后，她一脸认真地问人家，你是饿了吗，拳头怎么轻飘飘的？

　　还有一些其他场地的切磋，对于师弟师妹来说，挫败感是一定存在的，但是越挫越勇才能真正地进步，大家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年瑟的比赛结束后，跟着锦华一起离场。

　　年瑟是曲直在执行任务时捡回来的狼孩子，最初被带回云顶门那会儿，兽性十足，异常凶残，后来才一点点学会与人相处，一点点克制从小放纵的兽性。

　　当曲直出去做任务，不在云顶门的时候，年瑟是交给从革的，而锦华作为从革的徒弟，协助师尊，接下了照顾狼孩子年瑟的活儿。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年瑟很喜欢往锦华身边凑，很是亲近他。

　　锦华作为大师兄，又是从革的徒弟，一向是规规矩矩的，但年瑟却不是，她喜欢围着锦华蹦蹦跳跳，嘴上也不消停，说个没完。

　　锦华倒是没有嫌弃年瑟这个话痨，他刚想回复些什么，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梦梦。

　　年瑟也看到了梦梦，她变得规矩起来，站在锦华身边，与锦华一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齐声对着梦梦打了招呼

　　“孟大人。”

　　“嗯。”

　　梦梦点点头，也没什么要说的，看了一眼站在锦华身边，假装规矩的年瑟。

　　年瑟虽改了最初残暴的兽性，但属于野兽的那种天生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她知道梦梦不如从革严厉，所以年瑟在梦梦面前没那么拘谨，也不会怕。

　　她在注意到梦梦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后也朝梦梦咧嘴笑起来，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上次任务受的伤好些了吗？”

　　梦梦想起了这件事儿，向锦华开口问了一句。

　　“差不多痊愈了，多谢孟大人关心。”

　　锦华规规矩矩地回答着，不骄不躁，沉稳持重。

　　“那就好。”

　　因为南柯的事儿，梦梦很头疼，是真的头疼，所以她去找稼穑要了点儿药。

　　梦梦也没再多说什么，支会一声，抬步离开。

　　锦华其实是打算和孟大人提南柯的，因为今天比试时，他总感觉他在场外找着什么人。

　　锦华不确定南柯是在找孟大人，所以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提起。

　　年瑟在梦梦走远后，想起了什么，扭头问

　　“锦华，你当初为什么想拜孟大人为师？”

　　年瑟应当称锦华为师兄的，但她没有，因为在最开始接触锦华时，“锦华师兄”这四个字对于那时还是狼孩子的年瑟来说，字数太多，记不住。所以化繁为简，锦华告诉了狼孩子他的名字是“锦华”，而不是“锦华师兄”。

　　但是，光光这两个字，狼孩子也是说不清，记不清的。她一会儿叫“金花”，一会儿直接叫“花花”，有时不耐烦甚至还会地咬人，逃跑不肯学了。

　　若是换了别人，这一遍遍地教，一遍遍地记不住，而且脾气还这么坏，怕是早就甩手不干了。多亏锦华是个有耐心的人，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教着这个狼孩子，才终于让她能正确叫出他的名字，让她一点点变得像个人，知道怎样与人相处。

　　“因为那个时候的孟大人很耀眼。”

　　锦华的语气中带着尊敬。

　　那时的锦华年少轻狂，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当然要选最厉害的人当做师父。

　　那是的孟大人是最抢眼的，因为没有他不敢接的委托，没有他完不成的任务。

　　“耀眼？”

　　年瑟眨了眨眼，似乎不能理解。

　　“怎样耀眼？”

　　年瑟好奇地问。

　　在年瑟的印象里，孟大人是个很安静的人，存在感也不是特别强，和锦华说的耀眼完全不一样。

　　“不要在背后议论峰主。”

　　锦华止住了这个话题。

　　年瑟被捡回来，慢慢教化，真正地明事时，孟大人已经很少接委托了。所以，年瑟不知道曾经的孟大人是多少人奋斗的目标。

　　锦华当初想要拜孟大人为师被拒绝了，现在想来也不觉得遗憾，因为锦华的师父白山峰主从革也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教会了他很多，让他受益匪浅。姺峯尒説蛧

　　“锦华越来越像从革大人了。”

　　年瑟吐了吐舌头，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孟大人怎么样，不是他们这些晚辈应该在身后议论的，年瑟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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