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易欢记得行刺那日,花水木明明已被桑维翰抓了去,眼下怎得竟会出现在此处?不由追问道:“水木姑娘,怎么……你竟然也在此处?”
花水木瞧见叔易欢,也想起当日行刺即将得手之时他竟反水一事,不由阴阳怪气道:“就许你背信弃义,不准我金蝉脱壳?”
叔易欢急忙抱拳拱手道:“惭愧,惭愧,当日着实是小可不得已之举。不过眼下我已许诺淳于刺,不必她出手,我定当提着桑维翰的人头,前来向她谢罪!”
“不可!”只见白鹡鸰也从屋中踱步而出,对众人道:“此处言语不便,恐隔墙有耳。叔公子,还是屋中详谈吧。”说着,竟走到淳于刺近前,颇为暧昧道:“于刺,怎得昨日彻夜未归,让我好生担心。”
淳于刺只淡淡道:“被些许事情牵绊住了,一会再与你详说。”
叔易欢一见他与淳于刺如此,心中便醋意横生,如鲠在喉。转身挡在白鹡鸰面前,让淳于刺先行往屋中走去。
待入了屋,白鹡鸰方才开口,“我方才听闻叔公子要去行刺宰相大人,此举不可。”
叔易欢并未坐下,而是玉树临风,立于厅中。“有何不可?”
白鹡鸰面沉似水,“因为,当朝陛下已病危。”
淳于刺不由大惊失色,前几日他们还在谋划爻蛇现世一事,宫中关尚服还传来圣驾玉体无恙的消息,怎得仅是几日,竟然病危?莫不是那老奸巨猾的桑维翰暗中下了毒?淳于刺虽是心中所想,但口中并未言语。
叔易欢也是不可置信,“什么?陛下正值壮年,怎得说病便病了?”
白鹡鸰道:“此事满朝文武皆知,我又岂敢妄言。”
叔易欢思索良久,对淳于刺开口道:“于刺,可否借一步说话?”
淳于刺却不为所动,态度斩钉截铁。“有话便在此说吧。”
叔易欢也颇为无奈,既然她不曾避讳白鹡鸰与花水木,那他也只得实言相告。“若是当朝陛下在此时病危,那桑维翰定然会借机另寻他主,扶持他人上位。”
花水木插话道:“他人?你便直说是七皇子吧。眼下七皇子与桑维翰结党营私之事已然暴露,闹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何必还在此闪烁其词。”
“好,那我便直言不讳。于刺,眼下正是桑维翰用人之际,有我在他与七皇子之间奔走,我还有与桑维翰近身的机会,要是眼下除掉他,兴许我单枪匹马还能得手。但若是再等数日,桑维翰真的为七皇子奔走得势,获得了朝中重臣支持,那时我再想觐见桑维翰,再想择机除掉他,就是比登天了。”
叔易欢见淳于刺眉头紧锁,犹豫不定,继续劝慰道:“你我一路走来,你也瞧见了,变数颇多。即便是眼下七皇子许诺铲除亲契一派,但等他真正登上帝位,言行如何,谁能保证?于刺,为了你,我愿意一搏,我愿意即刻便去取下桑维翰的人头。”
淳于刺心中暗道:是啊,若是此时不除掉桑维翰,再等到他为七皇子奔走,扶持七皇子登上帝位,那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叔易欢还能不能近身,还能不能得手,七皇子会不会真的铲除亲契一派,谁又能保证?
淳于刺喃喃道:“此时?杀了他?”
白鹡鸰插话道:“不可!于刺,不可!”
淳于刺也大为不解,“为何不可?”
“于刺,你想清楚,你为何要杀桑维翰?是为了一泄个人恩怨,还是为了彻底铲除亲契一派,让后晋军队敢于直面反抗契丹的奴役与摧残?”白鹡鸰双手扶上淳于刺的肩头,那双眸中分明是藏着不可诉说的言语。
淳于刺心中也在千百遍的问着自己。是啊,我杀桑维翰究竟是为了一泄个人恩怨,为师父报仇,为白易欢报仇?还是为了后晋百姓?还是为了彻底铲除亲契一派,让后晋之人敢于直面反抗契丹的奴役与摧残?
白鹡鸰继续道:“于刺,你信我,眼下还不是时候。”
叔易欢勃然大怒:“眼下不是时候?眼下桑维翰正在为七皇子上位之事各处奔走,陛下又圣体有恙,群龙无首,此时不杀,后患无穷啊!”
淳于刺思索良久而后笃定道:“不杀!桑维翰不能杀!”
叔易欢被气得火冒三丈,“你信他?就因他说不杀,你便不杀?那惨死的唐将军,那被毒杀的白易欢,你师父的父母?是谁害得你变成眼下如此孤苦无依的模样?他说不杀,你便不杀?”
淳于刺似是打定了主意,直视叔易欢的双眸。“若是为泄个人私愤,论桑维翰所作所为即便是死上千次万次,即便是被千刀万剐也不足为惜。然而我们要的是亲契一派的连根铲除,我信他,所以我愿意等上一回。叔易欢,眼下我不去,你也不准去!”
“你……”叔易欢被气得咬牙切齿,“好!我便要看看,你们究竟要如何将这亲契一派连根铲除!”言罢拂袖而去。
见叔易欢离去,白鹡鸰上前对淳于刺道:“于刺,谢谢你的信任。”
淳于刺对白鹡鸰询问道:“眼下叔易欢走了,你可能告诉我,为何此时不能刺杀桑维翰?”
白鹡鸰欲言又止,“此事事关重大,于刺莫要怪我。”
“好,既然你不能说,那我便等着。”
而被气得义愤填膺的叔易欢在回程的路上也是思索万千,眼下白鹡鸰乃是长公主与景延广的一派,按理说应是巴不得桑维翰被杀,今夜怎得他竟如此百般阻拦,莫不是这其中有何隐情?
待叔易欢次日去寻淳于昭,将近日发生之事一一与他讲明,淳于昭也是洞察出了其中蹊跷,虽未探明真相,却还是叮嘱叔易欢,近日定要全力配合宰相之命。
果然,得知圣上病危的桑维翰开始各处笼络朝廷中人,还让灵将军大张旗鼓的将叔易欢接回府上,并让叔易欢去首府衙门看望七皇子。朝中各处势力见圣上突生恶疾,时日无多,也在桑维翰的游说下纷纷倒戈向了七皇子。七皇子眼下虽是出不得首府衙门,但这待遇与势力却是与先前天壤之别。姺峯尒説蛧
后晋开运三年(946年),桑维翰见易主之事已安排妥当,便连夜面见太后,并提出易主之事,有意立七皇子石中睿为帝。当夜太后并未答复,而是命桑维翰将启奏此举的官员名单呈上,但见名单之上大多皆为亲契一派。
次日,后晋出帝石重贵大病初愈,安然无恙的立于朝堂之上,将议七皇子为帝之人悉数罢免,桑维翰也被罢去宰相之位。(史实)
白鹡鸰得知此事,第一时间赶回外宅告知淳于刺,此时淳于刺方才豁然明了当日白鹡鸰所瞒何事。
“原来,这晋出帝石重贵竟是自己布好了局,假意称病,而后逼迫桑维翰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白鹡鸰点点头,“如此一来,朝中亲契一派便所剩无几,陛下有意近日发兵契丹,夺回失地,不再称孙。”
闻听此言,淳于刺心中竟燃起一丝希望的火焰,“有志匹夫,就应保海邦之真宰。待我手刃了桑维翰,便赶赴沙场,炼石补天,恪守业而不懈。”
“好!今日桑维翰便要被贬离开都城,眼下他已势单力薄,陛下也去了他的护卫随从,想必你此刻取下他的人头,简直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嗯,即便是眼下桑维翰一系彻底倒台,但这狗贼着实是作恶多端,我若不亲手取下他的首级,难泄我心头之恨!我即刻便去!”淳于刺刻不容缓,拿上蛇皮鞭,上马便向宰相府奔去。
“于刺?”白鹡鸰突然叫住她。
“何事?”
“你可知,你方才所言出自何处?”
“我方才所言?你是指哪一句?”
白鹡鸰欲言又止,“没事了,祝你马到成功!”
淳于刺策马飞奔而去。
淳于刺一生都在为刺杀桑维翰而活,先前她不动手,是因为桑维翰代表着亲契一派,她要的不是仅仅杀死桑维翰一人,而是除掉整个亲契政党,让后晋将士不再被政权压制,可以站起来直面抗击契丹的侵略与进攻。然而眼下的桑维翰已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随着他的政党倒台,随着七皇子被处死,桑维翰也失去了皇权庇护,变成了个再普通不过的一介草民。
所以现在淳于刺要杀他,已不再牵扯民族大义,而是单纯的去杀一个恶人,一个歹人,一个作恶多端,应该被千刀万剐的罪人!
杀人偿命,淳于刺自幼便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今日,便是她去向桑维翰讨回公道的时候,是要让桑维翰认罪伏法的时候,更是要让桑维翰付出代价的时候。
这条通往宰相府的路并不长,然而淳于刺却是走了整整十余载。自她一出生,仿佛就是为了此刻而活,为了此刻能够手刃桑维翰而活。
此时的宰相府,已破败不堪,门厅散乱,府中的下人走的走,逃的逃,到处皆是狼藉,随处可见残垣。淳于刺回想起初入桑府之时,她仅配从角门而入,看着这回廊百转,雍容华贵的地方;看着这里的士卒快手个个都气宇轩昂,庄严宝相的地方;然而仅是一夕之间,便全都堕入尘埃,灰飞烟灭。待淳于刺寻入厅中,方才瞧见坐于书案后面的桑维翰。
此时的他仍旧一身粗布长衫,发丝稍显散乱,面上平静如水,脸上的纹路仍旧如书堆墨砌的一般,高人雅士,芳兰竟体。
他看见贸然闯进来的淳于刺,竟没有半分慌恐,反倒是如同遇到了一位老友,颇为吃惊道:“于刺?你竟然没死?”
淳于刺满身杀气的踏入殿中,“对呀,未曾将你手刃,我如何能死!”
“呦!”桑维翰竟莫名笑了起来,“那你可要快些动手,想必今日来取我性命的人不在少数,莫要被他人抢了先。”
淳于刺见他如此高谈雅步,从容不迫,果真是大为诧异。怒斥道:“你如此作恶多端,竟毫无悔意!”
“作恶多端?悔意?我从政几十载,起起落落、浮浮沉沉,试问无有一日停于笔耕,数月之间,百度浸理。试问何人能有如此政绩?何人能有我这般勤政为民?我为何要有悔意?我如何便是作恶多端之人?”
淳于刺见此处已无他人,桑维翰又是手无缚鸡之力,想来多与他言语几句也是不会生变的。
“好!我今日便与你分辨,分辨。白易欢,白将军是不是你下的毒手?害得我师父,淳于昭苦守十六载,是不是你所为?早年我师父的娘亲、生父,是不是皆因你而死?眼下的唐梵一家老小,是不是又皆因你而亡?没有作恶,这不是恶又是什么?”
谁知桑维翰闻听此言,竟仰天长笑起来,“哈哈哈,于刺,原来你竟然是淳于昭的徒弟。好,那我便告诉你,这些皆是老夫所为,但老夫不觉这是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你可懂?大丈夫为国捐躯,忠于职守的道理你可知?他们为何会被我斩草除根?为何会惨遭毒手?还不皆是因为他们先行背信弃义,先行舍了这一身重任,打算半途而废。你可知,这后晋官员,这后晋士卒背负的乃是一生的使命,一世的担当。若是没有你师父,白易欢将是何等的英明神武,何等的为国效忠?就因为你师父,就因为他与淳于昭的私情,竟然要放弃这身为人臣的一身荣辱,放弃身为将军保家卫国的一世担当,竟要至天下百姓于不顾!他身居要职,身处重位,若我不除掉他,他日被敌军捕获,又该至我后晋军队安危于何地?”
“在你眼中,世人难道就没有情爱?就因白易欢身处要职,他就注定一生爱而不得?他就注定一生不能与我师父长相厮守?”
“淳于刺。”桑维翰站起身来,竟似看孩童一般望着眼前的淳于刺,“情爱?你上过沙场么?你见到过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么?在这战火之中,你不觉得你师父与白易欢的情爱来得太过奢侈,来得太过飘渺么?他们的这份情,这份爱,兴许连气息奄奄的百姓手中的半碗粥都换不来!”
“就因生在乱世,就因心生爱意,就能被你随意残害?肆意杀戮么?”
“对!我是为后晋将士安危而杀!你可知,后晋欲要培养出一位白易欢白将军这般的武将,要付出多大的人力财力?你可知一位良将对于一场战役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又是意味着什么?就因你师父口中的情爱,他二人便要浪迹天涯,白易欢便要辞官不做,他二人不是自私叛国又是什么?”
淳于刺竟被说得怒火中烧,“谬论!你分明就是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欲,恐他们坏了你的好事,坏了你贪图名利,坐享荣华富贵的好事而死!那我问你,幽云十六州是不是你卖国求荣割让给契丹的?面对强敌卑躬屈膝,为了坐稳你的宰相之位,不惜让当朝陛下称孙皇帝,是不是你所为?恐怕这百年青史之上,能够向他国称孙的皇帝,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一份了!你休要再为你的懦弱,你的卖国行径寻借口了!”
桑维翰见淳于刺如此言语,不由踱步厅中,依靠在门边,看着院中破败凄凉的景象,哀叹起来。
“对啊,世人定然皆是如此看我的,即便是千百年后的青史之上,我留的也是千古骂名。即便是我如此舍弃了自己,却仍旧换不得后晋的繁荣景象啊。”
淳于刺见他如此哀伤,竟一时看不透他心中所想。“你以为,一味的卑躬屈膝,便可换来后晋繁荣景象了么?”
桑维翰转过身,看着淳于刺,语重心长道:“于刺,我的苦心,何人能懂啊?既然今日你要杀我,那便与我言语两句,再送我上路吧。”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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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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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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