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乔宅里。
雪花与北风交杂肆虐了一整夜,冻得人打颤,整座苏城银装素裹,澄澈莹亮的雪光弥漫着。
风雪潇潇,更添冬日里的寒意。
在这寒冷冬日里,令人心碎的是:
乔书雅的母亲,于三个月前溘然长逝。
这实在是个坏消息。本来和睦温馨的一家三口,此时就徒余两人留于世上了。
乔宅书房里,白茫茫的烟雾在窗户上形成一层密不可分的白汽,为这座刚刚失去女主人的宅子更添一丝阴霾。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正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那一片茫茫的白雪,心头一片悲凉。
窗外是一个中式花圃,可能因为是冬天在白雪的遮盖下显得清冷,但本来雪下却是种了好些名贵的植物品种。
但因着男主人无心打理,便荒废了。
而这男主人,正是乔书雅的父亲,也就是苏城衡南书院的院长,乔崇明。
他年纪不过五十,还正值壮年,可本应是乌黑的头发,却因着妻子去世,一夜白了头,显得苍老佝偻无比。
他这数月里,都是这幅郁郁寡欢的神情。
低头瞧着那些景物,神色暗淡,极为难过样子。乔崇明到底是不舍得自家妻子啊!
连带着景物都带了悲意。
站在窗前好久。
乔崇明才转头向佣人低声吩咐道:“去把小姐叫到书房里来。”
门口的佣人应了一声,随即转身领命而去。
乔书雅是乔崇明与夫人的独生女,乔崇明怜惜自家夫人的身体孱弱,当初生了头胎女儿便决定不再生育。也因着女儿酷似妻子,更是怜爱有加。
因此对着这个唯一的女儿,可谓是掌上明珠,颇受宠爱。
佣人穿过园林中的处处亭台,花草树木,来到书雅的院落。这是一个颇为雅致的院落。
在乔书雅的小院里,种着不少江南特有的花草盆栽,都是乔父从各地搜寻而来的稀有品种,显得颇为清幽雅致。
冬天里,梅花从窗外探进屋里,淡淡的梅花香气弥漫着整个房间。
这都是白嬷嬷和翠竹日日精心栽培的成果。
但此时房间的少女,却无心欣赏这冬日里的秀丽景致。
她呆呆地坐在花梨木椅子上,回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乔书雅生于苏城,长于苏城。
从小书雅便熟悉于这雅致的园林之景,因而并不有太大的陌生感。
而乔家乃苏城的世代的书香门第,虽并不算十分富裕,却颇有美名。
父亲乔崇明在苏城的衡南书院颇负盛名,常有缙绅富实之家亲自拜访父亲。更甚者出资以送自家子弟进书院受父亲教导,接受人伦教化。
因此尽管书雅仅仅是个苏城的书院女儿,却深受其父影响,通文律,有文才。
才在元宵节当日将灯谜一一猜出,文学功底十分了得。
而那温婉的乔夫人,则更是金枝玉叶的大家闺秀。
她出自北城方家,嫁至苏城乔家,多年来相夫教子。乔书雅的秉性礼仪之教导多出于她手。м.мχƒ∂χχ.¢σм
乔夫人于这座园林中居住了将近十八年,只可惜两年前染上重疾,又因着身体体弱,这些年里弱不禁风的,便于三月前撒手人寰。
书雅差不多整整守候在母亲的病榻两年,两年里极少出门,衣不解带地照顾着,父亲也寻遍城里的名医,但仍回天乏术。
乔夫人依旧离她而去,带着她的不舍与心碎。
此时距离乔夫人逝世已有三余月,想起乔夫人常常对她的柔声细语,无微不至的叮嘱。
书雅更是无精打采、郁郁寡欢,终日不言不语,也不出门,只在房间里静静发呆。
时间一长,人竟然瘦了一圈。
白嬷嬷看着自家小姐日渐消瘦的容颜,这一个月里总忍不住长吁短叹。
“小姐,夫人已去三月。您再这样下去,身子可遭不住啊。”
乔书雅本就孝顺,如今母亲去世,心里不知难受成什么样子,且见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内心担忧不已。
书雅摇头苦笑,叹息道:“如若不是父亲仍在世,我亦跟随母亲而去。”
她嗓音带哑,整个人伤感之至。
白嬷嬷听闻此言,心头一颤,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只得走前去,好言相劝:“自夫人去世后,老爷终日沉默寡言。要是小姐也随着夫人去了,徒留老爷一人,该如何是好。小姐不为自个着想,也该为老爷着想啊。”
想了想又补充:“更何况,日后小姐还要辅助老爷做那书院里修书纂书的活计,更应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书雅听见嬷嬷的话,依旧沉默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她的眼眶红红的,那双莹白杏眼里,蒙着一层将落未落的朦胧水雾。
十分惹人心疼。
白嬷嬷见状,便到柜子里拿来针织披肩,走上前去,披在书雅削瘦的肩上。
又吩咐翠竹端来银耳羹,放至书雅手边,嘱咐她无论如何也吃上一点。
书雅微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羹汤,眼睫低垂,一动不动。
忽地想起母亲在世时那同寝同食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想起元宵节里她偷溜出门时母亲温婉体贴的叮咛,想起父亲和母亲恩爱有加的场景……
又联想到这些时光不复,她再也无法倚在母亲的膝边。
更是悲从中来,嘴唇咬得发白,提不起一丝食欲。
白嬷嬷佝偻着背站在一旁,看着此情此景,又叹了口气,还想再温言劝说几句,却被门外声响打断了。
只听门外佣人大喊一句:“白嬷嬷在吗?”
语调十分焦急,半点等不得的模样。
白嬷嬷于是只得轻轻抚摸了乔书雅的手,简单安抚一句:“小姐莫再伤心了。”
便快步离开房间,走到院门外,“呼啦”一声地拉开门,见到门外的佣人,问道:“何事?”
佣人知道白嬷嬷是小姐的乳母,跟半个主子似的,平时亦待人宽厚。遂清了清喉咙,恭敬地道:“老爷请小姐到书房一趟。”
白嬷嬷听了先是愣了一下:“老爷叫小姐过去?”随即心头涌出一丝宽慰来。
老爷夫人感情甚笃,自从夫人病逝以来,老爷终日郁郁寡欢,沉默寡言,除办丧事须主持外,这数月鲜少出房门,更别提与人交谈了。
小姐长得酷似母亲,足有八至九分像,于是老爷连带着连小姐的面都不见了,免得触景伤情。这会儿肯见小姐了,许是走出阴霾了,想必这父女俩也能互相安慰一番。
佣人怎知她个中宛转心思,只得按老爷吩咐答道:“是!”
白嬷嬷喜上眉梢,缓过神来道:“我这就去通知小姐。”
随即转身进了屋子,唤着书雅的名字。
几分钟的时间,书雅便穿着得体的连衣裙,地从屋子中走了出来,朝着佣人颔首示意。
佣人领头走在前面,不时回头。
她体态轻盈,行走之间宛如绿意盎然的柳叶枝条,在冬日里格外惹眼。
晌午的阳光映在书雅的脸上,在她的脸上映照成一道道金黄色的斑驳,走在院子里,夹杂着白茫茫的雪光。
然而,脸上的清浅泪痕却又让人惋惜。
佣人心头也有些叹息,叹息那夫人怎么去得那么早,留下这悲痛的两父女。
于是也不再回头望,只认真地在前头领路。
一会儿工夫,便到了乔崇明的书房门前。
佣人行了行礼,大声禀告:“老爷,小姐到了。”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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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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