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真是大气,能在醉八仙摆宴,这地儿怎么也歹五十铜板一桌吧。”
“怯,小气,你看这有鸡有羊的,还是独门院子,要我说,没个八钱下不来!”
“真的吗?那这王掌柜可真够重视他弟弟的。”
“你们懂什么,没听他那弟弟说,明日就要回乡守着祖宅过活吗?王掌柜这是想花个两三两银子解决后患,你们等着瞧吧,过不了多久这王掌柜就要迁居。你们是不知道被穷亲戚缠上的滋味,他那个兄弟我第一眼看到就知道不是个省油的灯。”
“罗老三,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恨不得亲戚全部死绝不来打你的秋风?积点德吧,你也不怕将来入不了祖坟。”
眼看着吃席的人就要打起来,王胡子只得出面周旋,彭胜见状立刻抓住机会以上茅厕为由跑出了院落,路上随便抓了一个伙计,问明了路线后就要从偏院逃走,毕竟能安全逃离又何必非要冒险呢?
结果......
刚踏出酒楼后门,彭胜就看到有两三个人正堵在门前,看他露脸就死盯着他瞧,甚至还有一个人拿出了份画像在仔细核对。
不是吧,从昨晚到现在王胡子只差没上茅厕都跟着他,能有机会让人给他画像?也许不是看他的吧......
彭胜试探性的往外迈了一步,就见到那些人耳语了几句后站了起来,还有一个直接走到他的身边指着酒楼内低声言道:“小兄弟,庆光堂办事,后门不通,请了。”
看了看对方手上那厚厚的布条,彭胜讪笑着退了回去,关门时透过门缝看到不打眼处又有两人走了过来,这么多人是准备打群架还是掳人?
虽然事不关己,但这个小插曲还是让彭胜没了难得的逃跑机会,说不沮丧那就太假了,因此他看到匆匆忙忙找出来的王胡子时,气的差点连假笑都维持不住。
“大哥,刚才可真是晦气,我甫上茅厕出来就被一家伙狠狠地撞了一下,这会儿臂膀还疼,怎么郧县的人都这么风风火火的吗?”
“碰到你的可能是哪家豪奴,他们历来如此。走吧,宾客还在,咱们不能离席太久。”
这场两位主家各怀鬼胎的宴席,一直摆到酉时末才在宾客们吃饱喝足的慵懒中散去。
送走乡邻之后,王胡子重新走到宴席旁,大马金刀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残酒,边喝还边看着醉倒在交椅上的彭胜冷笑。
他自幼就混迹江湖,干的也都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怎么可能会对某人推心置腹,别说彭胜是假冒血亲,就算真的是他亲弟弟找来,他也一样不会手软。至于这小子究竟是猜到还是没猜到,一点也不会影响结果。因为他今晚就只能待在他给他安排好的地方,然后明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城。
“王掌柜。”
王胡子的杯中酒尚未喝完,就看到他一直在等的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您可真是大手笔,这醉八仙的西小院没有百八十两银子可弄不下来,在下真是佩服您的谨慎。”
“江虎,怎么是你过来?”看到出现的人,王胡子心有不快,他再怎么说也算是一方豪杰,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后辈出言讽刺。
“王掌柜,二爷没空,特意让我过来给您收个尾。要我说您就知足吧,这郧县地界能让二爷专门交代的事可不多。”江虎倚着门柱双臂抱胸看着王胡子,心里也是十分的不痛快,他前几日不就是无聊掠了小娘子嘛,小师叔至于把他派来与这老货做这些杂事吗?
“地方给你挑好了,就在隔壁巷子的破屋内,那里有个地窖,正适合藏|人,明日一早自会有人去把他提出来送到西城门,到时候您老在那儿唱过最后一折子,这人就会消失了。行了,话已传到,您看是您扛着走,还是我去叫两个来帮您抬着?”
一番话直听得王胡子青筋直冒,自他到这郧县,与二爷搭上线后何曾有过此等待遇,但现在不是他斗气的时候,待处理完这彭胜,有的是时间让江虎吃上几个闷亏。
既然想明白,王胡子索性主动示好:“不用,这小子并未昏迷,何必再劳烦他人,我扶着就是。”说罢,他走到彭胜跟前,先是轻轻拍打了几下,见无反应,直接一壶酒浇了上去。
受到外界刺|激,彭胜终于迷迷糊糊地睁眼:“诶......大哥啊。这是怎么了?”
“没事。酒席散了,咱们也该归家,否则你家嫂嫂怕是要担心,还能走吧?来,让大哥扶着你。”
“嗯......大哥,不用,我能走。”彭胜歪歪斜斜试图站起,却又跌坐回交椅,“嘿嘿,大哥,你看我走的好吧?”
“好,挺好,来,兄弟,还是让哥哥带你回家吧。”看着彭胜的醉态,王胡子满脸嫌恶,口中却依然热情不减,他伸出手一提一扛,竟直接将彭胜半背在了肩上。
看王胡子终于收拾停当,江虎略略撇嘴,带头向醉八仙大堂走去,按照他小师叔的交代,务必要做的光明正大让人抓不到把柄。
一路上江虎和王胡子都在刻意与人打着招呼,力求让每个人都注意到他们正常离开了醉八仙,唯一的插曲是,快走出大门时,彭胜突然闹将起来,还一直叫嚷着要再继续喝,还扒着楼中立柱不放,幸好他们这些人都是做惯的,江虎直接上前借着安抚的时候,塞了颗迷|药进去才让事态平息。
走出酒楼又拐了几拐来到一昏暗小巷,江虎才皱着眉头说道:“这小子八成有问题,等到了院落,先别急着扔下他,我刚好带着家伙什,总要试一试才安心。”
耳听得身后王胡子‘嗯’了一声后,就开始粗重的喘息,江虎更是心下鄙夷,就这等人物还让他小师叔高看了许多年,也真是滑稽。
“王大掌柜,你要是实在累了,就言语一声,在下也不是不能搭手。”
可惜这次等待他的不再是王胡子那倚老卖老的声音,而是万籁俱静。
江虎察觉不对,立刻纵身上墙,准备逃命,等他回到小师叔处,就是万般强人也要成为他的刀下鬼。
不过他没机会了。
随风而至的朴刀贯穿了他的胸膛,他还没看到敌人一眼,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滚落在地,呼哧几下后不甘的闭上了眼睛,只临死前似乎听到了一阵所有似无的笑声。
带头的黑衣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出声的小子,慢慢地走到江虎面前,确认他已死亡后才掏出一纸卷,就着身旁的人知机点燃的火折子观察了下,而后满意的挥了挥手,准备带着众人离去。
“诶,那这小子——”突然寂静的小巷中再次响起声音,这下子不光带头的黑衣人,所有人都在看向那裹乱的家伙,只听得啪的一声后,巷子才又重新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半个时辰或者更久,暗巷中才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之后又是一下,渐渐地那东西越动越频繁,直到砰的一声后,有一黑影站了起来,才让人能隐约看出是一个七尺左右的男儿。
这个不知道倒霉还是幸运的家伙正是彭胜。他扶着墙,勉强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的看了眼那个叫江虎的凶徒的尸首,然后轻啐一下,朝来路走去,没个三两三他怎么可能能从黑店逃出五次,这些所谓的江湖豪杰真是都太托大了。
眼看将要重回大街上,彭胜先是从腰间取出一枚小药丸,狠狠心直接吞下下去,再几下揉乱自己的发髻,咬破舌尖,直到感到自己口中充满血腥味才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救命啊——杀人啦——”
此时的大街上多是些出外喝花酒的男子和摆小摊的买卖人,听到呼喊第一时间都朝彭胜看去,见他跑出许久也只是一个人,才有人大着胆子迎了上去。
彭胜不管路人如何询问,只吐着血沫叫嚷着有人杀人,没喊几句就又开始捂着肚子喊痛,那满头大汗虚弱不堪的样子任谁看到都要叹一句可怜。
幸好巡逻的兵卒适时赶到,才让彭胜在指了方向后放心的疼晕过去。
昏迷前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该死的药丸,谁再吃谁是狗。
等他再次醒来,首先听到的就是一个女子在拜谢他人:“奴家谢过大人,那等奴家叔叔醒来说完情况,吾等就先行归家去了。”
“嗯。王家娘子也请放心,官府一定会竭尽所能缉捕凶人,给你们叔嫂二人一个交代。只不过此次毕竟还有耿家人一起出事,还请王家娘子交代你这叔叔,在凶案未破之前不要离县归乡。”
“奴家省得,有劳大人费心。”
一阵衣物摩擦声后,彭胜再未听到任何声响,又略等了一等,他才试着睁开眼睛观察周围。
此刻他应该是躺在一张架子床上,头顶是常见的灰白色帐子,难得没有孔洞,余光往左右一扫,发现自己右手边正站立一人,背光瞧不清面容,但结合之前听到的对话,那此人定是——
“嫂嫂?”彭胜艰难的用双臂撑起上身,简单酝酿了下情绪就开始哭诉:“嫂嫂,我家哥哥他——”
“唉,叔叔暂且止住,这位龙拘提还需问些问题,才好替你兄长我的夫君报仇啊。”女子说完抽出随身绢帕开始擦拭眼泪,同时还微微侧身让彭胜看到她身后的情形。ωωω.мχƒ∂χχ.¢σм
如此彭胜才注意到,他这位‘嫂嫂’身后还坐着位雄壮男子,只见他头戴幞头帽,身穿半臂衫,此刻正在遥遥打量着他。
“啊,小人身子不争气,让龙拘提久等了。”彭胜作势就要翻身下床,却又似失了力气般坠躺在床沿。
“不用,你就这么回话吧。”龙拘提看彭胜状态不好,立刻起身来到床边,谢过王家娘子的凳子,开始坐着向彭胜问话:
“昨夜你可有听到什么见到什么?”
“唉。昨夜小人与兄长宴请乡邻,不小心喝得狠了,一直迷迷糊糊的,对周边发生的事情只有些模糊的印象。但小人记得是我家兄长扶着小人出的醉八仙,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小人就被东西砸醒,但当时天色昏暗加上小人饮酒过多什么都没看清,只隐约间感到有谁喂了小人什么东西。再后来小人被冷风吹醒,发现兄长一动不动没了气息,这才咬了舌尖维持清醒勉强跑到街上。之后又发生什么小人实在不知。”
“嗯。”
听彭胜说完,龙拘提毫无反应,不仅没有追问,还直接安慰到:“官府已调取了你的入城登记,也问了你家嫂嫂你和王掌柜的关系,已经证实你与此案无关,所以待你能下床走路,就可与你家嫂嫂回家去了。只有一条,没有官府允许,你不可擅自出城。”
交代完毕,龙拘提都没等彭胜反应,就自顾自站起冲王家娘子点点头而后走了出去,任凭王家叔嫂二人独自留在房中。
这操作真是看呆了彭胜,他不明所以的看向‘嫂嫂’,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嫂嫂’竖起一指做噤声状,然后一脸悲戚地说道:“叔叔可能行走?此处是县衙客房,不好久待,若是能暂且忍耐,不妨与我一起归家,我好延请个大夫给叔叔诊治。”
见状彭胜立刻答应:“嫂嫂说的是,弟能行,咱们这就回家。”
虽然没有观众,但彭胜觉得自己的表演还算可以,没见自己的‘嫂嫂’还满意的笑了一笑吗?
等回到王家小院,送走大夫,彭胜才总算有了与‘嫂嫂’安全说话的机会。还不等他点破‘嫂嫂’身份,‘嫂嫂’已经先行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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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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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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