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小说网>军史小说>红楼之挽天倾起点>第四百九十三章 灯火辉映处,风雨夜归人
  天香楼

  王义媳妇儿领着几个嬷嬷进入厅中,迎着一众女眷的目光,先向贾母微笑着行了个礼。

  “老太太安好?”

  贾母点了点头,寒暄过,一边招呼着王义媳妇儿落座,一边笑问道:“义哥儿媳妇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王义媳妇儿笑道:“我这不是给您老太太和太太道喜了吗?”

  “道喜?”贾母诧异了下,看向一旁凤姐、王夫人、薛姨妈,面上不解。

  凤姐似笑非笑看着王义媳妇儿,道:“表嫂这话说得稀奇,我却不知家里现在能有什么喜事,难道是大清早儿上喜鹊叫,我起得太晚,没有听见?”

  贾母闻言,笑了笑道:“义哥儿媳妇儿过来坐坐,可不就是喜事儿,也是玉儿的生儿,该多添双筷子。”

  众人都是笑了起来。

  贾母其实也乐见凤姐从“类丧偶”的状态中回复过来,毕竟,没有凤姐的日子,真的少了很多快乐。

  不过,李纨、四春、钗黛、湘云都是诧异地看向王义媳妇儿。

  宝钗方才刚刚拿起碟子上一颗荔枝,放进嘴里小口食着,这时,听客人说话,就拿过手帕,将果核吐在手帕上。

  少有人知,宛如雪中美人的宝钗喜吃荔枝,只是荔枝容易上火,再加上因为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典故,宝钗平时并不显于人前。

  王义媳妇儿笑了笑,将一双眸子打量向坐在不远处的元春,道:“这不是为着大姑娘的好儿来了。”

  此言一出,荣庆堂中众女眷都是心头一惊,好儿就是喜事、亲事。

  凤姐嘴角噙起丝丝讥讽的笑,柔波潋滟的丹凤眼,明亮有神,一会儿看看王夫人,一会儿看看元春。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位近乎打守着活寡的少妇,已渐渐存着“人间清醒”地旁观笑话的心态。

  宝钗水润杏眸宛如凝露,不由看向元春,觑见自家表姐那张如芙蓉花蕊的玉面,原本红润如霞,这会子已是见着如纸苍白,唇也不知何时已渐渐抿起。

  其实,元春在王义媳妇儿过来时,就隐隐猜出其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此刻得了印证,容色微白,一颗芳心揪到了嗓子眼。

  又是提着她的亲事。

  贾母笑道:“这倒是奇了,我倒不知是什么好儿了?”

  王义媳妇儿笑道:“这不是平原侯家,您老知道的吧?这是咱们几家的老亲,人家是世镇大同府的将门,平原侯府袭爵人蒋子宁,您老也是知道的,现在他有個儿子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现官居四品参将之职,前途不可限量,合该是缘分。”

  贾母面色微动,饶有兴致问道:“平原侯家的,现在是在大同府?”

  其实,不仅是王夫人发愁元春的婚事,贾母何尝不发愁?

  随着贾赦父子流放,荣国府没落之势已现,按着门当户对而言,藩王侧妃真是不可奢求高配。

  无怪乎王夫人对某人恨得牙痒痒。

  事实上,在原著中,纵是贾赦没有倒台,从宝玉娶商贾之女为正妻而论,也能窥见贾府没落之势。

  标准的武勋之家,进而与天家联姻,退而求其次,应该寻求和文臣仕宦联姻,以增门第底蕴,而非武将、商贾。

  试问,贾母如何不是坚定的宝黛党?

  王夫人一见贾母反应,心头有了底,脸色微喜,她就知道老太太会乐见其成,只要老太太发了话,大丫头的婚事就成了一半。

  尤其,是在黛玉生儿宴上,当着老太太和那秦氏的面儿,她就不信那位珩大爷还有脸从中作梗?

  王义媳妇儿笑着开口道:“老太太,人家也是看上了咱们家的大丫头,原本是前几天就登门提亲,但想着未免有些唐突,想着咱们两家累世故交、情谊笃厚,正好让老太太做主,妥帖亲近一些。”

  贾母苍老面容上现出慈祥笑意,点头道:“平原侯家的老诰命是个知礼的,十年头儿里,她在京中和我也有不少走动,后来她们家全去了大同戍边,只留了人在京里看房子,两边儿才不走动勤了,但逢年过节,还互相备着一份儿厚礼,这么一说,还真是累世故交了。”

  王义媳妇儿一听这话,心头大喜,艳丽脸蛋儿上笑意繁盛,道:“老太太,您看,我一和你说,您就知道!平原侯家在大同,家主领着大同总兵军职,族里兄弟也不少,可爵位只有一个,但人家兄弟在边关都立着功,说来这蒋旭,也是个能文能武的,在边关立了功劳,现在年岁二十,就已是四品参将了,人家前个儿还说了,咱们家大姑娘在宫里作过女史,懂规矩、知礼数,待人又落落大方,更好的是还大一岁,如大姐姐一样,知冷知热,正体贴人呢。”

  这话说的,自然不是什么蒋旭的话语,而是身为“媒婆”的王义媳妇儿,保媒拉纤时杜撰而来的言语。

  宝钗、湘云、迎春、探春、惜春都静静听着,因为不是提着自己的事儿,几个姊妹年岁又小,羞涩有限,反而不少都看着元春,观着反应。

  湘云托着脸颊,暗道,大姐姐也要出阁了,岂不是以后不能在一起顽了。

  嗯,原来她跟着珩哥哥,也时常见不到人。

  黛玉则是拿着手帕抿着嘴儿,星眸熠熠地看向元春,好奇地看着元春神情。

  元春听得羞臊,脸颊彤彤,心头大急,忙道:“老祖宗,珩弟说朝廷决意整顿边军,边镇将门之家,将来都不好说的。”

  此言一出,恍若为天香楼按上暂停键,也将王义媳妇儿与王夫人的“双簧儿”打断。

  贾母果然眉头皱起,如是旁人这么说,或还不信,但现在是贾珩所言,就不可轻忽。

  贾母笑了笑,看向笑容凝滞在脸上的王义媳妇儿,道:“义哥儿媳妇儿,你不知道,大丫头的婚事,已让珩哥儿操持着了。”

  元春脸色就有几分不自然,转眸看向王夫人,低声道:“妈,珩弟先前不是说了,怎么今个儿还提着此事?”

  王夫人笑了笑,心头蒙上一层阴霾。

  她这个大闺女,张嘴珩弟,闭嘴珩弟,你个傻姑娘,还能和你珩弟过一辈子去?这么大一个姑娘,总要出阁的吧?

  胳膊肘总往外拐,算怎么回事儿?

  但这些话只能在心头盘算,不好出口。

  “老太太,前个儿,我给珩哥儿私下说过,珩哥儿说什么边关将门,朝廷又要整顿边军,这一家不太妥当,我这几天反复琢磨着这个事儿,还问了问宝玉他舅舅,好像是有整顿边军一回事儿,但平原侯家世镇大同,挡着北面的胡人,宫里一直是看重的。”王夫人叙道。

  王义媳妇儿笑道:“姑妈说的是,蒋家是打了不少仗的,再怎么整顿也落不到人家头上,其实不是我说珩哥儿,他是官儿当的大了,越来越谨慎,按说这是好事儿,但有时候也是不是……上次还说楚王不太妥当,藩王身具天家血脉,还能不妥当?”

  这是在翻旧账,说着上次甄家嬷嬷上门来说楚王求元春为侧妃的事,从而树立一个“贾珩不停坏事”的形象。

  提及楚王,王夫人心头不无苦涩,面上却带着笑道:“珩哥儿担心藩王不太妥当,牵连到族里,我姑且信了吧,现在又说边将不太妥当,这把我都弄糊涂了,那妥当的又是谁?我上次问他,他也不说,大丫头这岁数,他是真是存的住气!老太太,老话说,谁的孩子谁着急,我现在愁的是夜夜睡不着。”

  元春凝了凝眉,抿了抿唇。

  什么叫她这个岁数,珩弟真是存的住气?

  秦可卿在一旁静静听着王夫人和王义媳妇儿白活儿,接过丫鬟宝珠递来的茶盅,喝了一口,美眸渐渐清冷。

  而凤纨、三春、宝钗、湘云同样静静听着,不好插言。

  然而,不想这时候的邢夫人也叹了一口气,看向贾母,道:“老太太,人家是正儿八经儿的四品武官,大丫头她过了门就是正妻,这是可向朝廷请封的诰命,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敢奢望太多了。”

  说着诰命,邢夫人话音明显一顿,显然这两个字牵动了伤心事。

  嗯,前不久,礼部方面也老实不客气,收回邢夫人的诰命身份。

  只是,邢夫人这话虽然充斥着一股小门小户的势利味道,但实话不中听,一针见血刺破了幻想。

  大抵是,都二十多的人,既然剩下了,还挑挑拣拣呢?

  咱们这样的人家,找到这样的就不错了。

  嗯,除非自产自销,内部消化。

  秦可卿放下茶盅,清声道:“大太太和二太太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家夫君不让大姐姐有个好归宿了?”

  这对妯娌话里话外,都在暗戳戳指责她夫君是坏事之人,简直岂有此理!

  元春垂下螓首,此刻只觉无地自容,当着姊妹的面提她的亲事,以后让她如何在姊妹之间自处?

  王夫人道:“珩哥儿媳妇儿,我可不敢有这个想法,只是你也体谅我这个当娘的一番苦心,亲事都讲个门当户对,老爷现在也不做着外面的官儿了,大丫头又火烧眉毛一样,我这个做娘的怎么不急?”

  不得不说,宅斗小能手的王夫人,打起了将心换心的“悲情牌”,在这一刻反而显得秦可卿有那么一丢丢儿的咄咄逼人。

  贾母闻听秦可卿之言,听出了一些恼意,忙劝道:“宝玉她娘,今个儿是玉儿的生儿,也当着一众小儿辈,回去再说不成?”

  东西两府,现在关系微妙的紧,凡事需得好商好量,不然这般下去,生了嫌隙,以后日子可怎么办才好。

  秦可卿面色淡漠,道:“倒也不用夹枪带棒的,我夫君他还欠你的不成?”

  贾母闻言,面色微变,忙道:“珩哥儿媳妇儿,宝玉他娘不是这个意思。”

  王夫人面色滞了下,也有些慌神,叹道:“珩哥儿媳妇儿,我何曾是这个想法,只是这般一天天耽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珩哥儿你瞧瞧他成天儿忙的跟什么似的,又是去京营,又是去军机处,也不能事事麻烦他,上次说着老爷在工部的事儿,不是都没顾得上,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今天哪怕是再难,也必须当着珩哥儿媳妇儿和老太太的面,将大丫头的亲事定下来,否则后面不定有什么反复。

  贾母闻言,心头也有几分不快,但却又不得不承认,王夫人说的也有一些道理。

  暗暗叹了一口气。

  也是家里没落了,还有珩哥儿是真存住气,对大丫头的亲事,始终没有个说法。

  一时间,天香楼上陷入诡异的安静。

  主要是王夫人的身份,又是提着元春的亲事。

  元春自己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多作辩解,总不能自己给自己拿主意。

  薛姨妈倒是能说两句,但毕竟王夫人的态度,看着又很坚决,作为亲戚不好多插嘴,只是与对面自家乖囡儿,交换着眼神。

  宝钗杏眸闪了闪,似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那位诰命夫人,见其面如清霜,其实也能理解她的心情,说的好像是他,有意阻挠一样。

  其实,归根结底一句话,王夫人被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贾母长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头疼无比,主要还是拿捏不住珩哥儿的心思。

  当初说着让他操持,现在中途反复,不是摆明了不信任他,还伤了荣宁二府的情谊。

  迎着一众目光注视,贾母想了想,道:“这事儿要不还是等珩哥儿回来,让他好好和宝玉老子和她娘商量商量,怎么样?”

  在这一刻,贾母依然选择了活稀泥。

  王夫人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忽地,众人心思各异之时,只听得林之孝家的,匆匆跑进厅中,道:“老太太,二老爷过来了。”

  贾母心头诧异,喃喃道:“政儿,他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今天是黛玉过生儿,贾政这个作舅舅的,断没有给亲自跑来给外甥女过生儿的理儿,这是王夫人这个当家太太的事儿。

  不过也想着贾政过来,正好岔开这一节,解着围,连忙道:“让他进来。”

  林之孝家的应了一声,折身返回唤贾政上来。

  这一下子,自然就截住王夫人的话头。

  王义媳妇儿也撇了撇嘴。

  不多时,贾政上了二楼,先向贾母见了礼,未等贾母询问来意,皱了皱眉,当先问道:“子钰还没回来?”

  这时,夜色低垂,华灯初上,只是天香楼中灯火璀璨夺目,明亮如昼。

  “你寻他有什么事儿?”贾母好奇问道。

  贾政在绣墩上落座下来,道:“母亲,方才京兆衙门的傅试过来,说今日京中出了一桩大事,就是近晌儿时的那场地震,上皇的恭陵……”

  不同于傅试的喜形于色,因牵涉皇家陵寝安危,贾政心头还有着几分沉重,面上并无喜色。

  “皇陵坍塌,圣上震怒。”

  贾母面色微变,惊声道:“这可是天大的事了。”

  天香楼中众人也是面色微讶,半晌午地震时,她们知道,可动静看着并不大,只落了几片瓦,这怎么还能将皇陵给震塌了?

  宝钗捏着手帕,水润杏眸中闪过思索,心头忽然划过一道亮光。

  她记得皇陵是谁监造来着?

  贾母问道:“现在外间究竟是怎么个说法?”

  毕竟经得事多,太上皇陵寝坍塌,非同小可,只怕要引起轩然大波。

  贾政沉声道:“工部两位监造官,还有内务府的官儿,都被一体拿捕至诏狱,想那忠顺王府督造皇陵,只怕也涉案其中了。”

  说到最后,饶是没有幸灾乐祸的弹冠相庆,但心底未尝没有一种大敌稍去的如释重负。

  他能不能起复,其实倒不打紧,关键是忠顺王,这样一位不怀好意的王爷时刻对家里虎视眈眈,实是让人寝食难安。

  贾母面色变幻了下,心头就是一喜,感慨道:“这可真是……”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了”,这几个字也不好说出口,毕竟事涉陵寝,身为国公勋贵,整的好像多高兴一样。

  天香楼中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消化着这个消息。

  如宝钗、元春,还记得先前忠顺王前往相送贾赦以及贾琏的场景,这才多久,就……

  还是因为地震,莫非是天谴?

  探春英秀眉眼中现出一抹奇色,欣喜道:“老祖宗,珩哥哥现在不就掌着锦衣府?诏狱是不是他管着?”

  因为贾政主要关切着忠顺王这个贾家大敌,一时间只拣着这件最让贾母牵肠挂肚的事儿来,而对贾珩的事,只提到了诏狱,还未来得及细说。

  “那就是珩弟在审着忠顺王了。”元春也惊声说道。

  贾母、王夫人、薛姨妈:“……”

  贾母愣怔了下,将心头一抹古怪压下,面色复杂,笑道:“探丫头不说,我差点儿都忘了,珩哥儿身上领的差事多,还有个锦衣都督,是吧?”

  这话落在旁人耳中,不知为何,竟觉得有几分古怪。

  贾政这才说道:“子钰确为主审官,听傅试说,今个儿一天都在抓人,先抓捕了工部的两位堂官儿,另外还有屯田清吏司的郭郎中等三十多位官员,忠顺王管领的内务府也抓捕了不少人,前前后后抓了差不多五六十人了吧。”

  “这……竟这般多?”凤姐闻言,眸光闪了闪,惊讶问道。

  工部、内务府两衙,大大小小官吏,大鱼小虾,抓捕了五六十毫不夸张,而且随着时间过去,这个数字还会膨胀。

  什么叫兴大狱?

  就是监狱虽大,抓的犯人装不下。

  “怎么抓这么多人?”李纨忍不住开口说道,秀雅玉容上见着惊异。

  探春凝了凝英气的秀眉,轻声说道:“这等大案,株连甚广,只怕牵连上百都打不住呢,男的人头落地,或流或死,女眷充入教坊司,惨不忍睹。”

  贾母面上同样现出唏嘘,感慨道:“大狱一兴,从来是不知几家嚎哭。”

  众人都是心头一凛,但旋即放松下来。

  无他,主要是和她们贾家无关,而更能以一种抽离的怜悯心绪去想象,这种心理或是兔死狐悲,或是幸不在己的比惨心理。

  贾政道:“听说内务府那边儿还死了一个参将,听傅试言是集兵拒捕,被子钰用天子剑斩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可卿秀眉微蹙,虽然知道已没有事,但心头难免提心吊胆。

  宝钗杏眸现出一抹忧色。

  他还和人动手了吗?

  黛玉秋水明眸同样泛起担忧,藏在衣袖中的手捏了捏手帕,心底涌起一股担忧。

  他不是忘了自己的生儿,而是……

  “参将?”凤姐柳梢眉跳了跳,看向探春,问道:“三丫头,这是多大的官儿?”

  探春还未说话。

  湘云一手支颐,苹果圆脸红润如霞,脱口而出道:“那不是和刚才婶子说的要娶大姐姐的参将一样?”

  王夫人:“???”

  不由瞥了一眼湘云,只觉湘云那张往日讨人喜欢的苹果圆脸,竟一点儿都不娇憨烂漫了。

  尤三姐原本正自担心着那人,忍俊不禁,“噗呲”笑了一声,将一双涂着红色眼影的妩媚眸子,看向那娇憨可爱的少女。

  而这一声忍俊不禁的笑意,恍若戳破了西洋景,此刻天香楼中,就有一道道古怪目光瞧向王夫人,颇多玩味。

  “什么夫婿?什么参将?”贾政皱了皱眉,一头雾水,然后看向元春。

  他大女儿要许人了,他竟不知?

  贾母道:“是方才义哥儿媳妇儿说……”

  三言两语将经过叙说。

  “宝玉他娘的意思是,将大丫头许过去,但珩哥儿先前不是说,朝廷正在整顿边军,不太妥当。”贾母低声说道。мχƒ∂χχ.¢σм

  王夫人脸色苍白,抿了抿唇,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让老爷说说她吗?

  “胡闹!”

  就在这时,一道沉喝在天香楼响起,令众人心头都是一凛。

  元春凝眸看向自家父亲,芳心“咯噔”一下。

  王夫人心头一震,不由将期冀的目光投向贾政,道:“老爷,我也说是,大丫头不能一直耽搁了,珩哥儿非要说这个不妥,那个不妥……”

  贾政眉头紧皱,却看向王夫人,训斥道:“你平时在家不好好管教宝玉也就罢了,外面的事儿你还要掺合!”

  王夫人张了张嘴:“我……???”

  尤三姐已经笑的捂住嘴,因为憋笑,而花枝乱颤,胸前衣襟下的雪子,都晃了几晃。

  暗道,这二太太可真是有意思。

  尤二姐扯了扯尤三姐的衣袖,美眸嗔白了尤三姐,分明示意自家妹妹收敛点儿,你还没过门儿呢!

  贾政沉声道:“整顿边军,这是军国枢密,珩哥儿他参赞军机,与闻国政,既然说这门亲事不妥当,那就定不妥当!大丫头的亲事交给珩哥儿去操持,你一个妇道人家,以后不要管了!”

  王夫人:“……”

  她不用管了?

  所以,这究竟是谁的女儿?她十月怀胎,她管不得自家女儿的终身大事?

  老天,天下有这样的事儿?

  一时有些懵,脸色微白,问题被当众训斥着,只是四肢冰凉,体面丧尽。

  薛姨妈在一旁扶着王夫人,劝道:“姐姐,听二老爷的吧。”

  贾政叹了一口气,不理王夫人,看向贾母,说道:“母亲,珩哥儿先前就有言,忠顺王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如今正应其言,母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正如贾珩先前所思,先前提前和贾政言明,就收不到恍然大悟之效,贾政一路而来,回想前事,只觉字字有应。

  贾母闻言,面色顿了顿,也隐隐把握到一些关要,惊声道:“政儿你是说?”

  元春明眸闪了闪,柔声道:“父亲刚才不是说,工部两位侍郎都被抓捕了?那珩弟他……”

  毕竟是在宫里当过女史,侍奉过皇后,这会儿一经提示,也敏锐意识到一些不寻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探春英气的明眸闪过一抹恍然之色,说道:“先前这些人,不就是对付着父亲?现在可都成了阶下囚,还有忠顺王,前日还欺负咱们家,现在也……”

  秦可卿看着几人议论的一幕,端起茶盅,也不出言。

  忽然想起自家夫君和父亲所言,以待变故。

  只是地动,这等天灾?

  难道夫君还能未卜先知?

  宝钗也颦起了秀眉,水润杏眸现出苦思,一时间倒也把握不住其中的关节。

  她知他胸有成竹,可这地震……

  嗯,不对,应是他早就知道皇陵内有弊案,纵然没有地震,也有其他法子。

  贾母压下心头的思绪,说道:“等珩哥儿回来,你们再好好合计合计,咱们这些妇道人家,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见剑拔弩张的气氛松弛了下来,薛姨妈这时也上线揽活,笑道:“莪就说,珩哥儿是个心里有数的,也不能任由着旁人欺负咱们家,这下总有个法子可想。”

  都不是蠢人,一下子被点破,哪有这般巧合的事儿,说不得是早有布置。

  王义媳妇儿这时坐在一旁,脸色又红又白,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微微低着头,脸色不好看。

  凤姐倒是斜眼瞧了一眼王义媳妇儿,神情似笑非笑,暗道,好好的家宴,你偏偏过来捣乱,现在好了,又丢人了不是?

  元春看着这一幕,眸光闪了闪。

  心头不知为何,忽而生出一念,闹了一闹也好,这样妈从此以后就不能再过问她的亲事了。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这样她就能和珩弟……

  秦可卿这时端起茶盅,美眸目光清冷地瞥了一眼王夫人。

  暗道,如果不是因着礼数,二太太她早就不想邀请过来。

  惜春从头到尾冷眼旁观这一幕,同样看了一眼王夫人。

  二太太一直针对她珩哥哥。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忽地一个嬷嬷进得阁楼,道:“老太太,珩大奶奶,大爷回来了。”

  此言一出,原本心思各异,相对默然的各人,都是心头一震,看向那嬷嬷,正主终于回来了吗?

  黛玉罥烟眉微蹙,含情凝睇地看向那嬷嬷。

  秦可卿忙接话道:“晴雯,你过去看看大爷,许忙了一天,应没有用饭,让他过来一同用饭。”

  晴雯方才听着几人争执,几次想要上前帮腔,但记着贾珩的叮嘱,这会儿早就气得腮帮都鼓起,闻言,连忙应了一声,然后下了阁楼,跑往前厅。

  来到前厅,抬眸见到身形颀立的少年,正从内书房而来,似还要往外走去,问道:“公子,这般晚了,怎么还往外面去?”

  贾珩笑了笑,道:“还有要紧事要去。”

  “公子,用过饭了没有?奶奶让你去天香楼过去呢。”晴雯急忙问道。

  贾珩经晴雯这一番提醒,才惊觉从中午时,就没用过午饭,这会儿肚子倒也饿了起来。

  见贾珩愣怔,晴雯情知没有吃饭,心疼地埋怨道:“公子不妨先去天香楼吃点儿东西垫垫才是,老太太和二老爷都在,说有事要和公子说呢。”

  贾珩想着也不急这一会儿,遂点了点头道:“也好。”

  不多时,贾珩穿过一路灯火的抄手游廊,登上天香楼的二楼,绕过一架山河屏风,来到正厅。

  “老太太,奶奶,大爷过来了。”

  随着嬷嬷唤着,正厅中一下子忙乱起来。

  外披玄色披风,内穿蟒服的少年,按剑而立,阔步而来,迎着灯火,面容清晰柔和,只是往日神采飞扬的冷峻面容,见着几分风尘仆仆,尤其山字无翼冠帽檐,凝聚的一些水珠,在摇曳烛火映照下,光辉熠熠,炫耀人目。

  这是冒雨往来了。

  黛玉抿了抿樱唇,剪水秋瞳,波光点点,心湖中忽地浮起一句诗:“灯火辉映处,风雨夜归人。”

  许是有他在外,才有她们守着一方宁静烛火罢。

  贾政连忙起身相迎,唤道:“子钰。”

  其他人也凝眸看着那少年,只是一时默然。

  贾母默然片刻,问道:“珩哥儿,这是从哪过来的?”

  “才从忠顺王府过来。”贾珩在晴雯的侍奉下,面色顿了顿,坐了下来。

  “忠顺王府?”贾母心头一惊,讶异而望。

  贾珩道:“刚刚率人抄检了忠顺王府,搜集罪证。”

  此言一出,厅中倏然一惊,恍若石破天惊,忠顺王都被抄检王府了?

  藩王,都被抄家了?

  这也太……这就是兴大狱吗?

  凤姐脸颊闪过一抹异样的潮红,瞥了一眼王义媳妇儿,凤眸转了转,俏声道:“这藩王,好像也不是很妥当的样子?”

  王义媳妇儿:“???”

  你什么意思?

  你找茬儿是吧?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子向外拐?

  王夫人也不由用旁光,横了一眼凤姐,心头发冷。

  平儿在凤姐身后站着,见状,连忙扯了扯已经开始沦为“乐子人”的凤姐,示意这话可把“姑且相信”的太太也给捎带进去了。

  这可不兴妥当啊……

  “噗呲。”

  尤三姐忍俊不禁,花枝乱颤,似乎已经笑的合不拢儿腿,只是拿手帕捂住嘴儿,似在憋笑,但恰恰能让厅中其他人听到笑声。

  随着尤三姐的笑声传去,一些人神情也开始古怪起来,大抵是一种憋笑而不得状态。

  尤二姐美眸妩媚流波,嗔了一眼自家妹妹,这让少女多了几分超过年龄段的万种风情。

  这时,她似乎也有些明白自家妹妹的意思,这是在用这种方式表示对某位大妇的声援。

  因为作为一个外人,还是没有过门儿的妾室,刚才珩大奶奶和王夫人口角时,还真不好在一旁帮腔。

  否则,真以自家妹妹的泼辣手段,手撕了这王夫人,就是三两句话的事儿。

  那时候,落在外人眼里,就成了,妻妾欺客,不成体统,反而给那位珩大爷脸上抹黑了。

  尤二姐念及此处,也不由美眸转去,目光痴痴地看向那蟒服少年,暗叹,世上怎么有这样完美无缺的人啊。

  贾珩面无表情,只是瞥了一眼尤三姐,反而对上一双脉脉含情的眸光回应,抽开目光,问道:“用罢饭,等会儿还要进宫面圣,有吃的没有?饿了。”

  这话一说,饿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恍若有一种让方才古怪笑意散去的力量。

  秦可卿玉容微顿,心头一紧,不知为何,鼻子有些酸,眼圈微红。

  方才说着杀一个参将,想来又与人厮杀了。

  转头看向宝珠和瑞珠,急声道:“宝珠、瑞珠,快准备热水和毛巾,碗筷,伺候大爷用饭。

  真就是谁的孩子,嗯,不,谁的男人谁心疼。

  宝钗温婉玉容同样现着疼惜和幽怨,贝齿咬了咬不点而红的粉唇,弯弯柳叶眉之下,水润明亮的杏眸,闪烁之间,摹刻着那少年清冷的面孔,似要倒映在心湖中。

  她也能从那往日坚毅眉峰中,读到一些疲惫之态。

  更不用说,方才又和人厮杀……

  贾珩接过铜盆,在众人瞩目下,“哗啦啦”撩起水,搓洗着手。

  伸手接过晴雯递来的毛巾,好整以暇擦了擦手,修长、白皙的手掌,在烛光映照下恍若莹玉,几有一种奇特的美感。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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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电脑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最新内容免费阅读。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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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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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灯火辉映处,风雨夜归人免费阅读.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为您提供大神林悦南兮的红楼之挽天倾起点最快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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