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元不如何,可关键是湛非鱼师从顾学士,别说他一个七品的推官得罪不起,即便是楚知府也不敢得罪顾学士的高徒。
看看陈家,堂堂三品学政都铩羽而归,他何德何能敢得罪湛非鱼,嫌脑袋在脖子上待久了吗?
“小三元?”田子健几个衙内虽然只喜欢逞凶斗狠,可毕竟也是官宦子弟,也都请过夫子上过私塾,自然懂得小三元的重量。
可年纪这么小的秀才?还是小三元,关键还是个姑娘家?
刷一下,一群衙内看稀奇的瞅着湛非鱼,难怪刚刚这么嚣张,这小姑娘不单单自己有本事,只怕来头也大啊,也不知是哪个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
七八岁就考了功名,想想他们七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走鸡逗狗还是在上房揭瓦?估计也就能把自己名字写的端正一点。
“学生南宣府人士湛非鱼拜见孙大人。”湛非鱼正式的给孙推官行了一礼。
甭管接下来会不会撕破脸,礼仪得周全,不能落人话柄,读书人就这一点不好,重名声,处处都受到掣肘。
孙推官避开了湛非鱼的行礼,又还了一礼,他虽然朝廷命官,可也就是七品而已,湛非鱼才多大年纪?
即便她因为女子不可能入朝为官,但她可是顾学士的弟子,一旦到了及笄的年纪,皇子都嫁得,他一个小小的推官哪敢受她的一礼。
“南宣府小三元来了淮安府,本府有失远迎那。”清朗的笑声自门口响起。
湛非鱼回头一看,却是一温雅中年人,头戴玉冠,广袖长袍,乍一看和明三公子有几分相似,可再一看便知道两人有本质的不同。
明三恃才傲物、狂放不羁,可套用明山长的话小儿子其实就是个二愣子,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楚知府君子端方、儒雅俊朗,可淮安府的四品知府,又岂是明三那般赤诚之人,只不过把城府谋略都隐匿在如沐春风的笑意里。
不等湛非鱼行礼,楚知府朗声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止于至善。”
这是一上来就要考校湛非鱼,在场的人除了刘礼外,其他人都学过四书五经,至于记得多少那就因人而异了。
湛非鱼行了一礼,“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田子健撇撇嘴,这几句自己也能答上来,就听楚知府继续道:“知止二字何解?”
大学之道是《大学》开篇第一句,楚知府问的似乎是湛非鱼回答的第一句:知止而后有定。原意是知道目标所在志向才能坚定。
但联系前一句“止于至善”,孔圣人和儒学都强调君子德行,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放在首位的便是修身,所以知止更深层的乃是止于至善的意思,本意是说人如果追求学问,得先知道求学的是为了什么?
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又或者是为了功名利禄,若是后者就没必要学下去了,求学的最终目的是让人达到至善之境。
湛非鱼熟读四书,此刻也是立刻答道:“止者,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至善则事理当然之极也。当止之地即至善之所在也,知之则志有定向。”
“孔圣人曰:不可则止。何解?”楚知府并不诧异湛非鱼的回答,却是再次追问了一句。
《论语》中,孔圣人曾两次提到过“不可则止”,也就是说该停就停,不需要勉强。
刘礼已经是一头雾水,跟听了天书一样。
田子健几个衙内一开始还能听个一知半解的,这会都和刘礼一样,脑子里一团浆糊,一会儿知止,一会又不可则止,一会朱子,一会又孔圣人,之乎者也简直比杀人利器还可怕。
面对众人同情又敬畏的目光,湛非鱼开口:“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
楚知府面带笑容的点点头,只看湛非鱼继续回答:“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
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间。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
田子健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果真是两个“不可则止”。
“南宣府小三元果真名不虚传。”楚知府抚掌而赞,小姑娘的确是真才实学。
顾学士远在京城,能指点湛非鱼有限,说到底这个小三元还是依靠湛非鱼的勤学苦读得来的,当然天赋是少不了的。
“楚大人谬赞,学生愧不敢干。”湛非鱼话说的谦虚,可眉眼里却是坦然和从容。
实打实考出来的小三元,主考官还是陈学政,湛非鱼担得起这称赞,过度谦虚就是虚伪。
楚知府没想到湛非鱼竟然会露出这骄傲的模样,小姑娘眉目如画,高昂着下巴,活像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公鸡,楚知府不由笑了起来,这小姑娘有意思。
楚知府随即道:《诗》云:“邦畿千里,维民所止。”
这夸着夸着怎么就变成考校了,湛非鱼瞬间收敛了得意之色,挺直小身板回道:《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
忽然,湛非鱼眉梢一挑,顽劣的补充了一句:“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大堂里,除了孙推官不时凝眉思索,随后又认同的点头。
田子健这群衙内和旁边的捕快衙役们都生不如死的沉默着,不时用诡异的目光看向湛非鱼,之前那嚣张强势还持刀伤人的剽悍劲呢?分明是个泼辣小丫头,她怎么就这么会读书呢。
楚知府可是两榜进士,即使为官多年,可淮安府的读书人一直拥戴楚知府为文人之首,湛非鱼从娘胎里开始读书,她也不可能这么厉害啊。
楚知府终于不折磨田子健这些不学无术的衙内了,问了句大白话,“人不能不如鸟,那为人该如何?”
湛非鱼双手负在身后,读书人的架势拿捏的妥妥的,“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楚知府认同的点点头,没见到人之前,他和天下的读书人一样,都在想湛非鱼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顾学士另眼相待,甚至收为弟子。
而此刻,看着眼神澄净的湛非鱼,灵慧聪颖却不骄不躁,机敏善辩、才华横溢,这样的小姑娘即便是楚知府遇到也会动收徒之心。
“子健。”楚知府看向一旁的田子健。
田子健脖子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干涸的血迹凝结在细长的伤口处,乍一看凶险,其实只是皮肉伤,否则这一刀割深一点,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楚伯父,刚刚是我们胡闹。”为首的衙内先一步开口,随后对着湛非鱼抱拳道歉,“此事是我们不对,还请湛姑娘多包涵。”
一个小三元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她背后的家族,能把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培养成才,这世家大族绝不是他们这些武将可以得罪的。
“无妨。”湛非鱼也没计较,向着楚知府开口:“不打扰楚大人公务,学生告退。”
等湛非鱼离开府衙时,看到了一直等候的张昌松和丘定思,本就不是一路人,湛非鱼也没客套什么,带着何暖径自离开了。
……
第二日,清晨,因为要去刘家吊唁,湛非鱼三人都换上了素色衣裳,马车向着城外刘家镇缓缓而去。
“看着白茫茫的大地,要不是穿着秋衣我都以为现在是寒冬腊月。”湛非鱼挑开马车帘子看着雪白的路面,铺满的都是白色的纸钱,的确像是落了一层雪。
何暖以前在京城,见过不少富贵之家的排场,比之刘家有过之人无不及,即便冬日吃一道白菜,却也是繁琐又复杂,只选白菜中黄色的菜心,一道白菜在厨房至少要用十几二十颗大白菜才行。
而烧菜时也不是用清水,讲究的人家都是用高汤,汤汁都是选用鸡、鸭、排骨、乳鸽这些食材,有些讲究养生的家族还会加些名贵药材,小火焖煮几日才得到一罐子高汤。
皇商刘家最不差的就是银子,刘和锋又是刘家嫡系家主一脉,别说是撒些纸钱,何暖感觉看到刘家人撒铜板她都不奇怪。
等马车抵达刘家镇时,守在镇子入口处的刘家旁系子弟立刻上前来询问,若是来头大的家族,他们接待的时候自然会小心谨慎。
若是普通家族,为了巴结刘家而来的,他们的接待也只是出于礼仪,不会怠慢吊唁的客人,但也不会多热情,而湛非鱼自然归结到巴结奉承这一类。
“马车暂时停放在这里,有专门的人会喂饲料。”说话的刘远看着也就二十四五岁,倒也稳重,“姑娘若是走不了路,这边还有轿椅可以坐。”
虽然整个刘家镇都是刘家的地盘,可摆放棺木的灵堂设在刘家祠堂那边,距离镇门口有些远,即便刘远步子快走过去也要一刻钟时间,在他看来湛非鱼这样娇软的小姑娘,估计是走不了这么长的路。
“不用,走过去吧。”湛非鱼既然来吊唁,即便认为刘和锋死有余辜,却也不会摆谱,她也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好,姑娘这边走。”刘远在前面领路,压下眼底的诧异。
一般而言来吊唁的都是家中长辈,而且都是男人过来,即便有几个家族是女子当家,可来的也是四五十岁的妇人,湛非鱼这样一个小姑娘着实诡异的很。
可刘远这几日负责接待吊唁的亲朋好友,眼力劲还是有的,单单刚刚停放的那辆马车就造价不菲,那马一看就是良驹。
湛非鱼虽然一身素衣,可或许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即便是个年幼的小姑娘,那份气度也不容小觑,更何况随身还带着两个下人,至少是有点背景来头。
到了灵棚这边,淡淡的青烟夹杂着硝烟味扑面而来,这是吊唁的人太多,燃烧的纸钱和香烛,还有鞭炮太多,才有了这烟火气。
灵堂是在院子的主屋,院子门口摆着报丧鼓,身着孝衣的刘家人看到湛非鱼三人后着实愣了一下,可看到刘远接过何生手中的炮竹点燃了,噼里啪啦声里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敲响了报丧鼓。
院子里顿时传来一阵悲恸的哭嚎声,却是主家在哭丧。
从院子快速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张了张嘴也跟着愣住了,这么小的姑娘来吊唁?这是哪家的孩子,这家族也太不讲究了吧,至少也得派个大人过来。
“节哀。”湛非鱼沉声开口。
一旁何生走上前来,把吊唁的祭礼递了过去,一百两的银票用黄纸封好了,而余下的就是纸钱、香烛和鞭炮。
看了一眼跨进院子的湛非鱼,中年长者看向放了鞭炮走过来的刘远,“这怎么回事?”
“三叔,我也不知道。”刘远苦着脸,这姑娘不开口时那威严让刘远都不敢说话,更不敢打探什么。
按照规矩不能马上拆黄纸封,刘三叔却顾不得这规矩了,把装有祭礼的小篮子放一旁桌上,直接把黄纸封拆开了,“一百两?”
不说刘三叔诧异了,刘远和几个负责登记祭礼的刘家人也着实诧异了一下。
刘家是不差银子,那些大家族来吊唁时祭礼更重,可若是小门小户的人,即便是为了巴结刘家而来,至多也就十两银子,多点二十两,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够普通农家七八年的花销了。
灵堂上摆着贡品、香烛、蜡台,一旁还放着长明灯,刘和锋的堂弟带着几个侄子辈跪在灵堂上磕头回礼。
这也是因为湛非鱼没什么背景来头,否则回礼的就是刘和锋的嫡亲的大哥,还有亲侄子,而不是用旁系的人来应付一下。
“姑娘,这边备了茶水,可稍作休息。”刘三叔回了灵棚,把三块孝布递给了何生。
能放一百两的银票当祭礼,甭管一个小姑娘吊唁合不合规矩,至少刘三叔不敢轻视,而且对方是来吊唁的,又不是来刘家砸场子的,刘家不能失了礼节。
湛非鱼本不想多留,可被烛火青烟熏的眼睛疼,便点了点头。
刘三叔本打算亲自领湛非鱼过去,顺便旁敲侧击一下湛非鱼的来历,可报丧鼓又响了,只能作罢,“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小远,送客人去偏厅休息。”
刘远立刻走了过来。
偏厅备了茶水糕点,吊唁的亲朋可以稍作休息,而如果是刘家关系亲近的人,一般都会带去祖宅那边的客院。
丧礼繁琐事多,刘远刚送到门口就被人喊走了,湛非鱼也不在意,本就是休息一下就离开。
“小姐,我去倒点热水过来。”何暖放下了茶壶,茶叶虽好,可却是浓茶,不适合小姐喝,平日里湛非鱼不是喝养生的花茶、奶茶,便是白水。
而另一边,刘家祖宅。
此刻端坐在正堂的几人面色凝重,却没多少悲恸。
刘和锋的丧礼不管排场多大,其实就是给外人看的,真正伤心的刘家族人还真没几个,包括刘和锋的至亲。
“爹,难道和锋就这么死了?传出去我刘家还有什么脸面在江南道立足。”说话的男人五官和刘和锋有六成相似,或许是养尊处优多年,身上又没有刘和锋的戾气阴寒,更像是个风流潇洒的纨绔子弟。
而即便说到亲弟弟的死,刘和锦还是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虽然穿着孝服,可坐没个坐相,一手慢悠悠的把玩着手中的紫檀十八子手串。
“杀人凶手已经死了。”说话的美妇人眉眼里透着一股子凌厉,比起风流纨绔的刘和锦,刘和玉身上却多了一股英气,说话也是铿锵有力,更是言之有物,“武家如今只剩下一个外嫁女。”
“呦,大姐你这是发善心了?”坐直了身体,刘和锦讥讽的笑起来,“被杀的可是你亲弟弟,你却还顾着杀人凶手那一家子,啧啧,你就不怕小弟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
刘和玉没理会阴阳怪气的二弟,而是看向主位的父亲和几个族老们,“和锋的死已经对外封锁了消息,我此前去丰州接回和锋的棺木时曾和孟知州见过一面,刘家虽然势大,可毕竟只是皇商,和锋的死刘家不占理,做的太过,只怕有人会趁机攻讦刘家。”
武家长子是一刀杀了刘和锋,可他自己也死了,而且武大叔、大婶还有那七岁的老来子多年前也都死了。
刘和锋一条命没了,武家却是四条人命,大庆律法都是祸不及外嫁女,刘家若是再出手逼死了武家女,传出去损毁的是刘家的声誉。
咔嚓咔嚓拨动着紫檀珠子,刘和锦歪着头打量着说辞一套一套的刘和玉,毫不在意露出自己脖子上一块青紫的痕迹。
只要是个男人都知道这痕迹是人嗦出来的,艳红艳红的还新鲜的,分明是刘和锦大早上就和小妾胡闹,这才留下了痕迹,还在脖子这么明显的地方。
在座的八个族老都没有开口反驳刘和玉,大家心里都有本账,追究刘和锋的死因是为了刘家的面子,可如果追究后只会给刘家带来麻烦,他们宁可让凶手逍遥法外,面子哪有里子重要。
就在这时,刘管家出现在正堂外,走进来后向着主位的刘老爷子回禀道:“家主,湛非鱼已经来了,此刻正在灵棚的偏厅休息。”
“哦,她来了,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直半眯着眼小憩的刘老家主终于开口了,只是神色平静,让人捉摸不透他对湛非鱼的态度。
刘管家再次开口:“送了一百两的祭礼,之后就去了偏厅,也没有和灵堂那边的人多说话。”
昨日刘礼回来后就把湛非鱼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刘礼不清楚湛非鱼的来历,只知道是南宣府的小三元。
而他昨日在兴隆客栈将人给得罪了,刘礼虽不怕,但还是要和家里说一声,防止湛非鱼会来刘家兴师问罪。
“她来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和我们刘家有什么交情!”脾气暴躁的八族老冷嗤一声,他心里清楚孟知州之所以护着武家的外嫁女,那肯定是湛非鱼作祟。
一个平头老百姓,孟知州是脑子糊涂了才会护着,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巴结湛非鱼,巴结她的老师顾学士。
刘和锦勾着嘴角笑了起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还能来干什么?自然是来分家产的,那小姑娘有点手段,我听说丰州有个老酸儒就把所有的产业都给了她,虽然和刘家的不能比,可至少也有十万两。”
分家产三个字一出,正堂的气氛陡然之间就变得冷凝起来。
即使是刘和玉此刻也眉头紧锁,都想要问问躺棺材里的刘和锋,他是不是疯了,竟然把偌大的产业给了一个小姑娘。
如果去南宣府金林村调查的人不是刘和玉的心腹,她都要以为湛非鱼是刘和锋的私生女,否则他怎么会在死之前只给湛非鱼去了一封信,更在一个月之前把名下的产业都给了湛非鱼,关键是他还去官府备录在案。
八族老是个暴脾气的,那六族老则是个爱财如命的老头子,别看他身材圆胖,面色红润一副弥勒佛般的模样,却是一文钱舍不得花的守财奴,抠门是刻在骨子里的。
挥手让刘管家退下去了,六族老面色阴沉的开口;“在衙门备案了又如何?她一个小姑娘难道还能来刘家抢银子抢铺子?”
“六爷爷,和锋临死的时候,拼着最后一口气写的信送去了南宣府,是给湛非鱼的,谁知道写的是什么,说不定说的就是产业的事。”刘和锦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似乎半点不在乎要被湛非鱼分走刘家十分之一的家产。
整个刘家镇居住的都是刘家的人,但刘家的财富八成都是在刘家嫡系的手里,刘老家主和在座的八个族老都是嫡系一脉的人,只不过刘家主是家主一脉。
刘家祖上的规矩写的清楚明白,但凡嫡系子弟自出生之后就能分到一份产业,每年都会递增,最大程度确保嫡系小辈平安健康的长大。
毕竟后宅不宁,没有族规约束,死一个孩子太容易不过了,可现在为了孩子身上的产业,后宅妇人轻易不敢动手。
毕竟孩子年幼,这产业虽然归到他名下,却是让父母代管的,直到弱冠之后才能自己掌控。
刘和锋是嫡系家主一脉,所以他名下的产业比起普通嫡系子弟又多了不少。
刘和锦是个风流性子,更是个花钱的祖宗,可刘和锋却不同,他虽是行事乖张又暴戾,但真没怎么花银子,所以初步估算一下名下至少有五十万两。
“和玉,你之前去了丰州,湛非鱼和和锋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大族老开口问道,虽然年过八旬,是个耋耄老人了,可大族老眼神依旧锐利,透着精光,绝不是会被糊弄的老者。
刘家的家主虽是端坐在主位的刘老爷子,可在外行事,负责刘家生意的却是刘和玉,谁让唯二的儿子刘和锦除了会玩女人会花银子外,让他做生意估计刘家底子再厚都能赔个精光。
至于刘和锋,那是一言不合就拿鞭子抽人的疯子,当年不过八岁就拿刀把刘和锦给砍了,幸好这一刀是砍在肩膀上,否则刘家主当年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刘和玉此时也是面色凝重,对几个族老也很敬重,“我派人去丰州调查了,也审问了和锋的亲卫和几个小厮,他们都不清楚湛非鱼什么时候和和锋见面的,更不清楚两人有什么交易。”
这就是个未解之谜!刘和锋的腿虽然是被坐骑给踩断的,可却是被湛非鱼给牵累的,更别提湛非鱼之后还出手把刘和锋刚接骨的腿又给打断了。
这种情况下,刘和锋就是把湛非鱼千刀万剐了都正常,毕竟刘和锋就是个疯子,暴虐疯狂嗜血的疯子,可诡异的是刘和锋腿断了两次,但他却帮湛非鱼把齐桁给救出来了。
“和锋就是个疯子,天知道一个疯子是怎么想的,说不定他看湛非鱼顺眼呢。”刘和锦哈哈大笑起来。
半晌后,发现笑声有点突兀,刘和锦又尴尬的闭上嘴,得,他一个老纨绔管那么多干什么。
至于刘和锋临死之前给湛非鱼的信里写了什么,那就更无人知晓了,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
“和玉,你去接待湛非鱼,远来是客,我刘家可不能失了礼数。”大族老只能让刘和玉去试探湛非鱼。
一来她们都是女子,比较容易说上话;二来刘和玉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湛非鱼读书再厉害也只是个九岁小姑娘,出身农家寒门,能有多少见识,对上刘和玉只有输的份。
其余七个族老都没有反对,他们可以不在意刘和锋是怎么死的,也不在意他和湛非鱼之间有什么关系,但那五十万两银子却不能不在意,刘家虽然富可敌国的皇商,可五十万两绝不是小数目。
如果今日得到这五十万两的是其他人,刘家都能派出死士把人给杀了,这样银子就保住了,可偏偏湛非鱼背后站着顾学士,即便是视财如命的六族老也不敢对湛非鱼下杀手。
所以强硬的手段行不通,那只能让刘和玉去套近乎。
“和玉,你过去,态度好一点。”刘家主也开口了,平日里他并不管事,像是个傀儡,但牵扯到刘家的大事,却都需要刘家主拍板决定,而刘和玉这个女儿也没有取而代之的野心。
……
湛非鱼本打算休息一下就离开,却不曾想被人堵了门。
“你是哪家的?你家长辈呢,让你一个小姑娘上门吊唁!”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绷着脸,言辞刻薄,眼神挑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湛非鱼的长辈,端着长辈的架势在训斥家中小辈。
“娘。”坐在下首的中年妇人提醒了喊了一声,老妖婆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办正事要紧。
老太太不高兴的瞪了一眼妇人,不过想到家中寻死觅活的孙子,再次开了尊口,“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拿去,够你好几年的花销了,出门在外穿的这么寒酸。”姺峯尒説蛧
听到老太太的话,门外等候的婆子就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十两的银锭子放了两排,银晃晃的还挺好看的。
湛非鱼饶是考了个小三元,这会也是一头雾水,不说这老太太突然给自己送银子,就说自己寒酸?
湛非鱼低头看了看,虽然穿着素色衣裳,但布料是上好的云锦,这样若称得上寒酸的话,估计也就皇家公主比湛非鱼更富有了。
至于首饰,湛非鱼头上用的木头簪子,可却是珍贵的沉香木,左手的手串也是同款沉香木,而且还是皇家匠师雕刻的,也就顾学士有这个本事让宫里的工匠给湛非鱼雕刻首饰。
因为来吊唁,所以湛非鱼腰上戴的是纯白的和田玉坠,这一身的行头比穿金戴银时贵重了数十倍。
“银子你收下,人我带走了,记得把卖身契一并拿来。”老太太嫌恶的目光看了一眼湛非鱼身后的何暖,可似乎又顾虑着什么,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又带着几分隐忍。
卖身契三个字一出,湛非鱼就知道这是冲着何暖来的,何生这会还在门外等着呢,一个刁钻刻薄的老太太总不至于看上何生。
坐下首的中年妇人也认为事情办成了,端着架子训斥了几句,“你进了我刘家的门,若是伺候好了宝儿,日后就提你做个二房,宝儿洁身自好,房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你不要恃宠而骄,否则别怪我家法伺候!”
恩威并施是后宅妇人常用的招式,打一棒子总要再给个甜枣。
老太太斜着眼看了看,满脸的嫌弃,“一个卖身为奴的贱人罢了,等生了孩子再提分位,敢缠着宝儿坏了身子骨,老身剥了你的皮!”
湛非鱼都要翻白眼了,这婆媳俩自说自话的本事真强。
何暖更是冷了脸,只不过却是因为湛非鱼,“老太太一把年纪还请注意言辞,我家小姐年幼,听不得这些脏话!”
虽然不能把湛非鱼当成普通小姑娘,可什么通房丫头,什么勾着缠着坏了身子骨,要是湛非鱼开口了,何暖都能一巴掌抽过去,这些话也敢当着自家小姐的面说。
啪的一声,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对着湛非鱼和何暖就是疾言厉色的一顿训斥,“反了天了,一个贱婢还没进门就敢和老身这般说话,李嬷嬷,给我掌嘴,让她知道我刘家的规矩!”
湛非鱼感觉自己读书之后,真的是修身养性,即便是刘和锋这样的人,他死后,在灵堂上湛非鱼也能鞠躬吊唁,希望他下辈子投胎好好做个人。
可这会儿,湛非鱼沉了脸,看着耀武扬威走过来的婆子,手里的茶杯对着她的脸砸了过去,“别说什么刘家,今日就算刘家主在这里又如何?”
湛非鱼这个小三元不算什么,可谁让她老师厉害啊,刘老家主若是在这里也要对湛非鱼客客气气的。
外人不知道殷无衍对湛非鱼的维护,敢埋汰湛非鱼,那就真的是老寿星上吊——活够了。
“你还敢动手?”老太太气的声音都拔尖了。
老太太虽是刘家的旁系,可没有出五服啊,再者她三个儿子在刘家那都是得用的人,老太太在刘家镇也算是个人物,谁知道湛非鱼不把她放眼里,还敢扔杯子砸李嬷嬷,那就是打她的脸。
“反了天了!”妇人蹭一下站起身来,即便不喜欢这老妖婆,但这是她婆婆,而且老妖婆还有不少棺材本呢,妇人就宝儿一个儿子,她自然要巴结老太太。
“来人,给我把这闹事的贱丫头打出去!”中年妇人扯着嗓子高喊了两声,这里是刘家,敢在刘家闹事,甭管这小姑娘什么来头,今天她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刘家办丧事,别的不多,人绝对够多,所有刘家的亲戚都来了,更别说刘家本来的小厮、护院就有上百人,这绝对是一呼百应。
混乱的打斗里,湛非鱼回头看了一眼刘和锋的灵堂,虽说死者为大,但这不是她主动闹事,刘和锋要怪也该找他们刘家人。
在何暖一脚把护院踹飞出去后,老太太和中年妇人就绝了把何暖收房的心思了,宝儿身体孱弱,到时候别被这贱婢给打伤了。
院子门外,张昌松和丘定思无语的看着眼前的混乱,湛非鱼她真是读书人吗?这走到哪打到哪的架势,绝对把那些纨绔子弟甩的远远的。
“她这?”张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知道湛非鱼的来头后,张爷都不敢和湛非鱼碰面,唯恐被她报复了。
这可是顾学士的弟子,敢和三品大员正面刚的小姑娘,张爷就算有九条命他也不敢招惹湛非鱼。
“民不和官斗,看昨日楚大人的态度就知道结果。”丘定思并不认为湛非鱼会吃亏,即便这是在刘家。
“那是下人吗?这身手放到哪个家族不被当成座上宾供着。”张昌松语气里冒着酸味儿。
何生和何暖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肯定是顾学士派来的,估计是学士府的死士,却给湛非鱼当下人,想想就让人嫉妒。
“都给我住手!”刘和玉没想到自己和湛非鱼会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看着乱糟糟的院子,再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家丁护院,刘和玉面色愈加难看,这可是刘家的灵堂,闹成这样,刘家的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老太太强势惯了,刚刚也是气的失去理智,这会看到面色凝重的刘和玉,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敢和刘家其他小辈摆架子,却绝对不敢得罪刘和玉。
“和玉啊,你来的正好,你再不来,七奶奶我都要被人给欺负死了。”抹着眼泪,老太太哽咽的哭了起来,佝偻的身体颤巍巍的走过来,着实让闻风赶来的刘家人动了恻隐之心。
甭管老太太平日里多惹人厌,可毕竟是刘家的人,还是长辈,在刘家的地盘上被外人给欺负了,这不是打刘家的脸。
一时间,听着老太太的哭诉,再有中年妇人添油加醋的补充,在场刘家人都气愤填膺的绷着脸,若不是刘和玉积威甚重,这群刘家小辈估计都要冲上来再打一架。
即便有意和湛非鱼交好,刘和玉首要维护的还是刘家人的利益,看向湛非鱼质问道:“湛姑娘,不知发生了何事,让湛姑娘在和锋的灵堂上大打出手?”
“大小姐,这分明是来捣乱的!”一个刘家小辈怒声喊了起来。
“对,我刚刚问了刘远,哪有派个小姑娘来吊唁的,当我刘家是什么地方?我呸,难道家里长辈都死绝了不成?”
“阿生,掌嘴!”湛非鱼话音落下,何生身影一动。
众人只看到眼前一花,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口无遮拦的刘家小辈脸上挨了一巴掌。
嗬,当着刘和玉的面还敢这么狂?
在场的人都被湛非鱼的强势吓了一跳,这是有恃无恐,还是根本不把刘家放眼里啊。
湛非鱼声音平静,但这平静配上何生那一巴掌却让人汗毛直竖,“小惩大诫,再敢提及我家长辈,别怪我不客气。”
刘和玉压着火气,警告的看了一眼还想闹事的刘家小辈,湛非鱼在金林村的长辈不算什么,都是些泥腿子,不过做了点小生意,赚了点银子而已。
可湛非鱼还有一个长辈,那便是京城顾学士。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顾学士没有成亲,湛非鱼这个弟子可以说是顾学士最亲的小辈,敢侮辱当朝大学士,别说是一巴掌,就算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刘家也只能认了。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为您提供大神吕颜的穿越到古代参加科举的小说最快更
第226章 灵堂斗殴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电脑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最新内容免费阅读。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电脑版网即将关闭,免费看最新内容请下载爱阅app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第226章 灵堂斗殴免费阅读.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为您提供大神吕颜的穿越到古代参加科举的小说最快更新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