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费了十数天的时间,把伤兵的旧伤处理了一遍。等处理完了,最开始处理的那一拨,已经是陆陆续续的好了起来。
李大魁身上的疮口愈合了,肉的颜色还是粉色的,但这是真的长住了。等慢慢好起来之后,伤口的皮肤会发紧,时而觉得紧绷,很不舒服。
桐桐给了他一个方子,都是很常见的药材,混着油脂炼成药油,隔三差五的抹上就基本不会有不适感。
像是这样的伤兵,都被安置在军备所。像是铠甲皮革的缝制,一般的妇人没这个劲儿。但这些人腿受伤了,双手却不妨碍干这些活。
其实,军中自来不乏能做外科手术的大夫,他们主要是缺两点,一个是麻醉,一个是合适的药品。
林克用把青牛先生踹出去当先生去了,针灸止疼,还有怎么用麻服散,他去教就行。
还有那药,药的事桐桐也没打算自己弄,她跟青牛先生得闲就试药,当地的药材最大程度的使用之后,规整出不少的方子。
这些方子桐桐一把交给林崇韬了,到底怎么弄,她再不沾手。
林崇韬把装着方子的匣子抱着,放到了自家父亲面前:“桐桐给的,都是试过的。药的成本不高,当地就有。效果现在看……还可以!不管是外用还是内服,都有!有治疗外伤内伤的,有拔毒清脓的……”
林克勤将匣子打开一一看了,然后又放回去。这东西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拿着这个东西,他反倒是更睡不着了。
林崇韬问说,“父亲,怎么办?”
“保密!药方不能外传。”林克勤将匣子递过去,“换密语书写一遍,原方子不留。”
是。
儿子走了,林克勤取出一把钥匙,晚上用膳的时候,他将钥匙给桐桐:“是一号库的钥匙,拿着吧!那个库房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啊?
桐桐愣了一下,抬头一看,都在看她。
这得价值多少呀,一个个的都这么看她。
桐桐不能要呀,她推给林克勤,还没说话呢,就听林克勤说,“给的嫁妆,不许不要。”
世子夫人笑道:“嫁妆给多少都不多,拿着吧!”三夫人和四夫人也是知道的,家里在低调的筹备药房,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桐桐必是把药方子给家里了。
一个方子能传家能养家,谁都知道其珍贵。何况对于林家而言,这样的方子那是活兵卒的救命良方,人命拿什么换?
三夫人就说,“收着,你这些兄弟们要是吃分家饭,那就不如早饿死算了。”
四夫人笑着应是,“谁敢不乐意,打劈了他。”
那能说我不要吗?
桐桐只能推给老太太,“祖母帮我保管吧!”
老太太笑眯眯的,“好!祖母帮你保管。”
住在一个府里,哪有什么秘密?这又不是避着人的事。
五夫人问曹五爷说,“是因着药材吧!世子爷疼小辈是有的,但特意给这么些……我估摸那孩子给家里的更贵重。听说把伤病所的老伤号都给治好了。这可是秘方!你说,这药……”
曹五爷摆手,“别打主意!药是战时物资,哪里能拿去换钱?少说话!”
五夫人孟氏嘴角轻轻撇了一下,这才道:“父亲这次回来,跟国公爷关在书房说了半晌的话。你说……这朝廷是几个意思!照我说,咱们就在西北,咱也不称王称霸的,如今这么着就挺好。可国公爷呀,还是念着跟太|祖的情分……叫我说,而今皇位上坐着的也不是太|祖的儿子……”
“你闭嘴吧!”曹五爷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少说些有的没的,这些跟你有甚关系?少你吃还是短你喝了?”
“当然跟我有关了。”孟氏追着曹五爷一直到内室,“在银州,谁不知道咱们是国公府五房!可若是真要撤回京城……我的爷呀,您是谁?我又是谁?皇上认二爷,不认你这个五爷!可在西北,大家认五爷,不认二爷。哪边重,哪边轻,爷掂量掂量。”
六夫人小姚氏也在掂量呢,六爷不在家,俩儿子也不在,她主要是跟女儿说这个事,“要是撤,那咱肯定是要跟着国公府一道儿撤的。不撤有不撤的好,在西北天高皇帝远的,咱的地位在这里放着呢。可撤也有撤的好,咱撤了,打仗再不能指着咱们了。你兄长们也就不用守在外面一年到头回来不了几天……你这婚事……也更不着急了!那就等到了京城再说!”
陶美芝就说,“那谁知道什么时候撤回去?三年?五年?”
“等到你二十……若是二十岁了,还没撤回去,那就在军中给你选一个有前程的。若是二十岁之前回了京城了,那就在京中给你选一顺心的……”
陶美芝凑到母亲身边,“我现在就瞧见一顺心的?”
哪个?二皇子?不成!桐桐瞧上了雍王,皇家万万不会再选林家出身的女郎配给皇子了。你趁早收了这个心思,没戏。
陶美芝嘿嘿的笑,“我没看上二皇子……我看上一个从京城来的小官吏,我看他像是管着皇子和郡主的一些琐事,该是朝廷里的小文官?”
小姚氏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是那个长的特别好看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
小姚氏白眼一翻:“怕是不行,他就是那个……卢七!”
他就是卢七呀!她才要说话呢,结果婢女进来禀报,“七夫人打发人来说,问问咱家可还有理气丸?若是还有,匀一丸过去。寿姑吃了两块豆糕,气顶住了。”
小姚氏叫了婢女进来,随手指了地方叫婢女去拿。
等婢女一走,小姚氏就气道:“竟是教孩子些上不得台面的,什么东西?”
陶美芝偷偷的溜出来了,自家娘今晚上又得为寿姑生气。
是!小姚氏特别生气,但想想,那是亲侄女呀!谁对那孩子存了坏心思了吗?这府里有一个算一个,谁把孩子怎么着了?
她干脆起身,上正院找老太太,这是自己的亲姑母。
她来的时候桐桐正在老太太屋里呢,本来是给老太太按摩的,想了想干脆晚上不走了,陪老太太住。把老太太欢喜的,祖孙俩一个靠着,一个躺着,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说话。
然后说是小姚氏来了,老太太靠着没动,只叫人请小姚氏进来。
小姚氏进来一瞧,祖孙俩都穿着小衣裳,都要歇下了,“看我,搅扰老太太休息了。”
老太太招手,“过来,我们没歇,躺着说会子话。”
桐桐也坐起来喊六婶,便要下去。
“呆着吧!”小姚氏没叫桐桐下来,只坐在床榻边上,笑道:“你一回来,你瞧瞧老太太,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老太太叹气,“不见就老记挂!按说京城是好的,养在宫里也是处处精心。可孩子嘛,别人再金贵的对待,终是不如在眼皮底下,哪怕带着孩子吃糠咽菜,终是觉得在身边才安心。”
是这个道理!小姚氏顺势就说了寿姑的事,“这孩子心思重,惯爱多思多想。前些日子,宇文氏跟我提了,说是想把寿姑说给他娘家侄儿……”
桐桐听老太太说西北的人家了,自然也记住了。这宇文氏是姚家二夫人,也就是寿姑的亲婶婶。
把夫家的侄女嫁给娘家的侄儿,这是亲上做亲的。
老太太就问:“可是跟着崇文做副将的宇文家的小子?”
正是!
桐桐心说,那这也是很合适的亲事!林崇文是国公府的世孙,宇文副将一直跟着世孙,可见其亲密。姚寿姑养在国公府,这是一层情分;因着宇文家跟姚家有亲,这又是一层情分。
再说这个宇文副将本人,一是年岁合适,跟着林崇文,那年岁跟林崇文必是不相上下,比姚寿姑大个三四岁,这是合适的;二是能力不差。要是本事不行,不可能跟在林崇文身边。
年龄合适、家世匹配、能力不俗、前程可期,说实话,这是个上上好的亲事。这小姚氏瞧着嘴上向来对寿姑不客气,可却也是真替侄女操心的。
就听小姚氏又说,“这宇文家还有另外一层好处,那便是兄弟多子侄多。宇文家的大郎病死了,留了两个侄儿才都三两岁大。成亲之后,这侄儿可接到膝下抚养,跟亲生的无甚差别。能生一个那自然是好,若是真子嗣不利,只照管侄儿这一条,宇文家也是无话可说的。”
老太太沉吟了起来,“这样……这不是要在别庄设宴吗?崇文是要回来的,叫人立马送信,将宇文家的小子带回来,叫寿姑瞧瞧……若是她乐意,这婚事就能成。”
小姚氏马上欢喜了起来,“老太太,您是真疼寿姑。您放心,她要是再不知道好歹,我便不肯依了。”她周氏是亲娘没错,但孩子姓姚!真要是明白事的娘,自然是她怎么安排别人都无话可说。但她要是不明白事,少不得把规矩礼法拿出来用不用。
又说了一会子话,小姚氏才告辞了。
老太太摸着桐桐的头,却叹气:“人得惜福!若不惜福,便无福可惜了。”
林雨桐便笑,她也没往心里去,一个小女孩而已,她能掀起多大的浪呢?
三月十八,别庄的花开的正好。这一天,国公府设宴。
一早起来,桐桐便梳妆打扮。
衣裳是早就准备好的,按照老太太的喜好,怎么喜庆怎么打扮,怎么富贵怎么打扮。
什么是花枝招展,什么是富贵无双,只看这一身行头就知道了。
上马车的时候不止四爷笑,便是路过的卢七也朝桐桐多瞧了好几眼,然后嘴角一抽,忙去了!
“站住!”桐桐小声叫住他,“笑什么笑?”
卢七吭哧一声,真给笑出来,他将脸撇到一边,连连摆手,“您装扮您的,我笑我的,不相干!”
桐桐哼了一声,“你小心着点,京城的女郎还矜持,西北的女郎好似有些奔放。莫叫谁把你抢去了……”
卢七直接走了,他就不该停下来听她说话。
二皇子骑马过来扫了一眼最开始没在意,等再看第二眼的时候,他哈哈大笑:“林三,你做的什么怪样子!”мχƒ∂χχ.¢σм
林雨桐抓了蜜饯就扔他:“你再笑……你再笑小心我给你被窝塞痒痒粉!”
二皇子一边笑一边摆手,你厉害,我怕了你的!
韩嗣源骑马跟在外面,“把头上的金钗取下来两支我拿去换酒去,顶着那么些脑袋不疼呀?”
不疼!少挤兑我。
车队马队缓缓向前,坠在后面的人远远的能听到前面的笑闹声。
曹娥低声跟陶美芝说:“郡主跟皇子们关系很亲密。”
一处长大的,自然就亲密。
张玉露朝前看去,只能看见不时回头跟郡主说笑的二皇子的侧脸。
寿姑探着头去瞧,正好看见郡主将半个身子探出头,举着茶杯喂雍王喝茶。两人一个骑在马上,一个趴在车窗上,不知道说的什么。那个一直冷峻的少年面色温和,该是很愉悦才是。
郡主那身衣裳是用蜀锦做的,那是蜀锦中最昂贵的,老夫人只有三匹,颜色最好的只一匹,应该就是郡主身上这身。还有那头上的金簪宝石,瞧着钗环多,但其实宝石全是一块石头上取下来的,各个剔透的很,那一套真就是无价之宝!
西域别的不多,就宝石多。部落里每年送的宝石,老太太都存着呢。极品的全堆在了郡主的身上。
车缓缓的停在了别院门口,寿姑看见郡主站在车辕上不动,是雍王抬手将她抱下来的。
她落在最后下去,别人都奔着前面去了。
她朝前看去,而后低声问桃子:“郡主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女,是吧?”
小桃知道娘子的心思,低声道:“郡主是朝廷的郡主,长在皇上和皇后膝下……这个谁也比不了。”
是啊!说到底,还是权利给予她了一切。
易地而处,自己也能拥有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可自己就是不如人家命好,她有祖父可靠,有父亲可靠,将来,亦会有丈夫依靠。
而自己,依靠谁呢?
祖父靠不得,无父亲可靠,唯一能改变现状的,便只有丈夫。
所以,娘亲说的其实是对的!一个什么都有的丈夫,便能给予自己一切。
她低声交代小桃:“等会子,你问问拓跋家的儿郎在哪里……”
拓跋家?
嗯!拓跋家。
拓跋家是西北不能忽视的一个家族。
四爷和桐桐都知道,后来出现了一个西夏,本就是党项拓跋家的后人。西夏国祚近两百年,是与北宋并列的一个王朝。
皇室姓李,但这个李是李唐赐给的姓氏。
也就是在唐末,这一家平叛黄巢有功,被当时的大唐的朝廷封为夏国公,二次赐唐姓,并且给了五州之地做封地。
桐桐低声问四爷:“哪五州?”这个她真没记住。
四爷回她:“银州、夏州、绥州、宿州、静州,此五州。”
桐桐指了指脚下,“这银州原本也是拓跋家的地方?”
嗯!
桐桐嘴里啧啧有声,“这一家可了不得。”
是!这一家把识时务做到了极致!在五代十国那么些年了,中原王朝别管谁当家,他都俯首称臣,特别的乖顺。可后来了,被辽国册封西夏王,承认西夏的地位。北宋又干不过人家,打了一仗没打过,那就默认了人家占据了河套地区。
其实,从他们统辖唐末的定难军,紧跟着有五州之地开始,他们就已经算是一方藩镇了。
太|祖杀藩镇杀了那么多,为什么独独没杀拓跋家呢?这有两个原因:其一,这家人太识时务了。我没能力跟你抗衡的时候,我绝对不招惹你!我听话!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可乖了。你杀我,没理由呀!其二,党项乃西北少数民族,在对少数民族的政策上,从很早的时候开始,那多是以宽宥为主。别说太|祖受现代思想影响,就算是历史上的赵匡胤,对其的政策也是宽宥!造反了,投降了。投降了,又造反了。反反复复的!就像是诸葛亮的七擒孟获一样,从大局上看,这就是对的。
也就是说,太|祖没杀拓跋家,而是打发了北翼公来了。然后拓跋家很识时务,要占银州是吧,好啊!你们占吧。
那北翼公能把这样的拓跋家怎么办?
面上得重用,但从来都不敢大意,就怕反噬。
四爷低声道:“想要撬动西北,得在拓跋家身上下工夫。”
桐桐‘嗯’了一声,表示了然。
两人说的全都是正事,但这么头挨着头低声细语,谁不往歪的想。
世子夫人跟老夫人说,“瞧着处的可好了,这喜事怕是近了。”
老夫人低声问:“雍王脾气好不好?”
好!特别好!
姚寿姑从那一对璧人身上收回视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又赶紧又帕子捂住了嘴:是的!林家成了银州的主人,却都忘了,这银州原本是拓跋家的。
拓跋家便是失了五州之地,但其子孙后代依旧上进。
娘亲收了拓跋家许多的礼,都是私下偷偷送的。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对吧?这事必是不能叫林家知道的事,却是利益相关的事。
姚寿姑一步一步往庄园里去,心里却越发的坚定了。
桐桐坐在老太太身边,很快就见了拓跋家的家主李仁福。
李仁福一副好忠厚的面相,给老太太见了礼,就退下了。
她才要问老太太这李仁福的事,青芽就过来了,附在耳边低声道:“郡主,有位娘子求了刘云刘将军,想私下里见见您。”
没说什么事?
青芽低声道:“没说什么,只递给我们一包青盐。”
青盐?
嗯!
林雨桐皱眉,西北有盐州产盐,产量极大!西夏国最主要的财政来源,便是青盐。
盐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朝廷专营,私下贩卖,那就叫走|私。
西北有盐、有铁、有各种资源,这也是朝廷总是担心西北脱离掌控的另一个原因。
想了想,她还是起身了。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就先退了出去。
刘云她们被安置在一处偏院里,正堂是给桐桐更衣休息的地方。
此刻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拘谨的站在正堂,看见桐桐立马跪下了。
林雨桐没叫起,先从刘云要了那一包青盐看了看,而后皱眉。西北这个时期产的盐,品质其实比中原的盐要好。南边也有盐井,但最近这几年发大水发的厉害,对盐的品质有极大的影响。
林家没叫西北的盐流向中原之地,这其实保护的是朝廷的盐税。
林雨桐用手搓了搓盐粒,颗颗分明,干燥的很,颜色微微发青,用舌头舔了两粒尝了尝,几乎没有苦味,这是上等的青盐,比中原之地百姓家所用的盐要好上不少。
“起来吧!”她去正位坐了,看这妇人:“你是什么人?送此物过来,又要见我,为的什么?”
这妇人抬起头来,“郡主,小妇人姓何,原是绸缎商邓九云的妻室。我们夫妻原是江南人氏,一年之前来来西北贩卖绸缎。绸缎确实紧俏,才一到银州就被抢购一空。先夫不想空着车马回去,原本打算贩些香料回江南……当天晚上出去谈生意,说是谈的好了,在西北就算是能来去自如了,谁知好好的出去,醉酒而归,夜半竟是腹痛不止,不等客栈的掌柜请来大夫,我夫竟是亡故了。大夫说,是吃了不和的东西了……乃是中毒而亡。西北之地,何等之物相克能这般厉害,直接要了人的命。我本是要告官的,可紧跟着我们租住的院子便被人翻了个遍,当时官府说是糟了贼偷了。可……卖了丝绸的银钱没被偷走,这怎能是贼偷偷的呢?后来,我在亡夫出门所乘的马车夹缝里找到了这个……”
林雨桐拿着装着青盐的荷包晃了晃,“就这个。”
对,“一包盐而已,何以小心的藏起来。小妇人怀疑,先夫的死与这一包盐有关。这盐产自盐州,只在西北有。可,小妇人返回江南之后,却在江南的是世面上买到了这个……”说着,就又拿了一包东西递过去,“这是在扬州买的……”
青芽接过去看了,而后递给桐桐。
桐桐将盐拿出来做对比,确实是同一种盐。
“小妇人又重返银州,却轻易不敢告状了!听闻国公府设宴,从银州的酒肆里订菜,我才去一家馆子里做了厨娘,混进来的!女人去不了男客那边,只有诸位女将军瞧着和善,又能直接请来郡主,因此……才冒险一试。”
这意思是:有人走|私了西北的盐,在江南大肆的售卖!
这可当真不是一件小事!若是朝廷里有人知道了,必是会弹劾西北的。
在这个紧要的关口,恰恰就出了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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