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惊云就笑喊道:“惊云姐!”
“还有我呢?”旁边的和恩探过来一张脸跟着开了口,她故意拉着一张脸说:“就记得你惊云姐姐,不记得我了?”
“嘿,和恩姐。”
元宝憨笑着挠了挠头,“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
和恩原本就是逗她玩的,看他这样也禁不住笑出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你这高兴样,姑娘赏你什么好东西了?”
元宝没隐瞒,把云葭赏给他的那些东西,除了每个月额外加的银子之外全都跟两人说了。
至于为什么赏他,他当然是不可能说的,他再笨也晓得这事事关姑娘的名声,即便面前这两人是姑娘的贴身丫鬟,但没姑娘的吩咐,他谁也不能说,就连他哥,他也不会跟他说!
他可不能破坏姑娘的声誉,虽然他也好奇姑娘究竟为什么要护着那个裴二。
但他向来不爱动脑子,想不通就不想了。
反正主子们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赏了你这么多?”和恩惊讶,刚要问元宝姑娘为什么赏他那么多东西,一旁的惊云就先开了口:“好了,夜深了,你明日还要跟着少爷去书院呢,快回去歇息吧。”
元宝笑着诶了一声:“惊云姐、和恩姐,我先走了。”
他跟两人招呼了一句才往外走。
从背影都能看出他有多高兴,要不是这会还在姑娘院子,惊云估计他都能直接蹦起来。她不由失笑,明明长着一样的脸,可无论是性子还是为人处世,这兄弟俩却大相径庭。
看着元宝,惊云就忍不住想起那个蓝衣少年,想起他负剑而立的样子。
明明是小厮,可在惊云的眼里,他就像是谪神一般。
他比谁都聪明,无论是学文还是学武,惊云上次听姑娘跟少爷说起,打算之后去户部把元宝和吉祥兄弟的奴籍给解了,是姑娘知道吉祥喜欢读书之后准备让人走科举的路子。
“惊云姐姐?”
耳旁忽然传来和恩的声音,惊云敛眸回神,院子里早就没有元宝的身影了,她也把脑海里那个身影压到了心底深处,她轻轻嗯一声,回眸问她:“怎么了?”
和恩悄声问她:“你说小元宝是给姑娘办了什么差事,竟让姑娘这样打赏他。”
“我又如何知晓?”
见她一脸好奇八卦的模样,惊云笑着问道:“你这是羡慕了?”
“我羡慕他做什么?姑娘平日对我们也从未吝啬过,上个月我给姑娘办了一件差,她还赏了我一盒洛香记的胭脂呢,那一小盒可得一金。”和恩十分骄傲地扬眉说完这一句后也就没再想这件事了,她也就是有些好奇罢了,但也没想着刨根究底问个究竟。
姑娘的事,哪是她们可以随意窥测的?看了看堂屋的滴漏,和恩这才又蹙着眉担忧道:“都这么晚了,姑娘怎么还不休息,她身体才好呢。”
惊云回身看了一眼,的确很晚了。
屋中还未有摇铃声,但她沉吟一会还是说道:“你先去取水,我去与姑娘说。”
“诶。”
和恩应声往后面的小厨房那边走。
惊云看她离开也转身进屋,她站在帘外跟屋内的云葭说:“姑娘,子时两刻了,该歇息了。”
“唔。”
“这么晚了吗?”
云葭正在提笔写东西,倒是不知道已经这个点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星子如罗盘散落在夜空之中,看不出是什么时辰,但外面的确早已万籁俱寂。
云葭收回视线转头,看了太久的东西,她的眼睛有些酸。
她阖目轻捏眉心解乏,脑中继续想着东西,现在还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置他们家,她也不能真的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天恩难测,谁知道宫里那位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今日他对爹爹倒是好言好语,但谁晓得过几天他是不是又要变卦了?与其等着他的开恩,倒不如自己先想法子,上辈子因为陛下太过生气,不仅国公府被查抄了,就连家里其余的产业也被查抄了不少。
趁着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她得把家里的铺子、庄园好好收整一遍,能倒腾出去的先倒腾出去,免得之后被打一个措手不及,连点钱也留不下。
她让岑风早些从庄子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上辈子就是她处理得太晚,除了她的那点嫁妆还有几间铺子,家里什么东西都没留下,所以父亲和阿琅后面才会过得这么潦倒,她虽然有嫁妆可以支撑帮扶他们,但难免又因为这事被陈氏不喜。
只要有钱,就算日后真的没了这个国公府没了这一层身份,至少他们一家人也不会过得太凄惨。
等眼里的酸涩解了一些之后,云葭重新睁眼,看桌上摊着的那张纸。
她今夜罗列了一整张单子,上面分开罗列着公中的还有他们私有的产业,三代国公府的积累,徐家的财力自不在少数,即便除去宫里御赐的那些土地庄子,徐家还有不少资产,其中有一些铺子过几年就不怎么赚钱了,但有些铺子如今看着不怎么样,日后却有大作为……云葭刚刚就是在看可以盘卖出哪些。
公中的自然是动不了的。
但私有的,现在趁着没人知道倒是可以先动下,其实云葭还想写下之后几年发生的事好方便日后忘了回忆就听到惊云在外面提醒她该休息了。
她其实还不困,中午睡了太长时间,她现在十分精神,但再这样待下去难免惹几个丫鬟怀疑,索性作罢,而且后面发生的事到底不好用笔书写,若被人发现,那就完了,好在她记忆还算好,回头睡前她再好好过下脑子明日再简单记录几个要点倒也是个法子。м.мχƒ∂χχ.¢σм
“进来吧。”她开口。
手中握着的笔却还在纸上继续比划着。
惊云应声进来,看云葭还在伏案书写,她在心底轻叹一口气,嘴里也跟着说道:“大夫说了您不能太劳累,您再这样,我可就去喊罗妈妈了。”
她拿罗妈来说云葭。
云葭一听这话,果然动作一顿,她抬头,神色无奈地看她一眼,见惊云板着一张小脸,倒也失笑:“好了,我不写了。”说不写,但趁着惊云去拿帕子,她还是在纸上几处别院那边点了几点,这几处别院没什么用,可以让岑风先偷偷卖了。
惊云拿着绞干的帕子过来就看到云葭还握着笔,她立刻重重咳嗽了一声。
这是在提醒她呢。
云葭笑了笑,她这几个身边人是一个胆子比一个大,也罢,她放下手中的毛笔,掀起眼帘看惊云:“这样行了吧?”
她说着伸出手。
惊云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见好了许多,她拿着帕子垂着眼眸给云葭擦手,苦口婆心说道:“奴婢也不是不让您看,可您今天都看了多久了?您才醒来,大夫说了您不能这么耗神。”说话的时候,她余光不小心瞥见一旁小几上放着的纸,她自幼跟着云葭,耳濡目染自然知道这上面罗列的是国公府的家产。
她神色微变。
夜里国公爷和姑娘的那一番对话,府里谁都不知道,就连罗妈妈也不知道,如今见姑娘这样,惊云自然以为是要出事了。
不过她向来镇定,也早有准备,虽然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但很快就收回目光,继续垂着眼眸给云葭擦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多问。
她这一番动作,云葭就坐在她对面,自然都瞧见了,她问惊云:“没什么想问的?”
惊云知道她在问什么,依旧垂首答道:“没什么好问的,反正您在哪,奴婢就在哪。”
短短一句话就让云葭柔软了眉眼。
她虽然经历过许多变故,人事感情,但身边也还是有许多值得她信任的人,罗妈是,岑风、陈集是,惊云和追月也是。
虽然不清楚追月如今是个什么心思,但也不能因为她爱慕裴有卿就抹消她过往的付出。
他们都曾在她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待在她的身边,也曾在她最黑暗的时候给予过她温暖。
在惊云继续替她擦手的时候,云葭忽然反握住惊云的手,在她惊讶看过来的时候跟她保证道:“放心,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你们。”她没说今日阿爹进宫的情形,事情毕竟还没定下来,现在越多人知晓越容易生事,何况圣意难测,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变卦。
求人不如求己。
这是上辈子裴郁告诉她的道理,她如今深以为然。
云葭以前从来不会与她们说这些,也因此今日听她这样说,惊云心里的触动很大,她注视着面前如神仙妃子般的姑娘,眉目和心脏也在她的注视下变得柔软起来,她轻轻应声,唇角不自觉抿开一个向上扬起的弧度,然后她大着胆子轻轻回握住姑娘的手。
“您有需要就跟奴婢说,奴婢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给您跑跑腿还是可以的。”她跟云葭说。
云葭笑看着她说道:“用不着你去跑腿,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管着院子里那群人就足够了。”说到跑腿的人,云葭忽然又想起岑风,她交待惊云,“明日等岑风回来让他过来一趟,我有事情要嘱咐他。”
惊云知道她要吩咐岑风做什么,连忙答应一声:“回头我就跟门房去说一声,让岑管事回来后就来见您。”
云葭点点头。
她让惊云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
没过一会,和恩就取了水过来了,两个人服侍云葭简单洗漱了一番。
今日没出门也没怎么出汗,云葭便没沐浴,只简单洗漱完换了一身睡觉穿的衣裳,和恩把洗漱过的水拿下去,云葭则被惊云服侍着上床,要拉下床帐的时候,云葭忽然睁开眼睛又问了一句:“追月怎么样了?”
惊云的手轻轻顿了下,她不敢直视云葭的眼睛,只垂眸轻声道:“好的差不多了,奴婢看看她明日如何,要是好了的话就让她过来。”
追月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才没出现在这。
这一点,惊云知道,云葭自然也清楚,云葭沉默了一会没多说,她也只是先前和惊云说话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前世的那些事,想起前世追月和惊云因为维护她而被陈氏苛责的事。她不知道追月会怎么选,如果追月选择裴有卿,她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难免有些怅惘。
她毕竟从小就陪在她身边了。
云葭双手叠放在小腹之上,感受着自己均匀的心跳和呼吸声,不知是何心情,她闭上眼睛说道:“她若是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几日,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事,不必日日守在我这边。”
惊云垂首应是:“奴婢会与她说的。”
说完见云葭重新闭目无别话,惊云正想放下手中的床帐,忽而又听到云葭喊她:“惊云。”
惊云忙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应声:“奴婢在。”
云葭睁着眼睛看着她。
屋中的烛火已经灭了不少盏,云葭躺在拔步床上,光线昏暗,倒衬得她的脸越发雪白,她目光沉静地看着惊云同她说:“你日后若有喜欢的人记得与我说。”
“咚”的一声。
心脏重重撞击了一下胸腔,瞳孔也猛地紧缩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惊云便又恢复如初,她敛眸与云葭说道:“姑娘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袖下的手指也在无意识收紧。
她以为姑娘是猜到什么了,正想着怎么替追月说话求情便听到姑娘笑着与她说道:“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日后能嫁给如意之人。”
前世惊云被她赐婚给了裴府一位姓叶的管事。
那叶管事生得一表人才,也读过书,又真心爱慕惊云,不止一次向她提出求娶惊云的事,就连裴有卿也替他做过说客,她见那位叶管事的确是真心喜欢惊云便问了惊云的意思。
惊云那时想了两日也同意了。
她一直以为婚后惊云会幸福,可前世惊云后来沉默寡言的样子总让云葭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她那时问过惊云,可她向来报喜不报忧,私下云葭也派岑风调查过叶七华的为人,但岑风也没查出什么不好的,那叶七华并没有任何不良的嗜好,外面也没有相好,每个月拿到月钱还会给惊云买些好东西,不管怎么看,他都算得上是位不错的丈夫。
云葭思来想去也只可能是惊云不喜欢叶七华了。
这世间之事,许多事都能勉强,唯有感情一事实在勉强不了,云葭希望这辈子自己这些身边人都能幸福,都能所求皆如愿。
惊云万万没想到姑娘说这番话竟是为了她,她还以为……
眼睛突然一阵滚烫,喉咙也有些发堵,惊云看着云葭,沉默半晌才红着眼睛摇了摇头,哽咽道:“奴婢这辈子只想陪着姑娘。”
“傻话。”
云葭笑嗔她:“难道你也想跟我做老姑子不成?”
惊云红着眼睛说:“有什么不行?反正奴婢只想待在您身边。”
她难得显出几分小孩稚气,云葭既感动又无奈,她伸手,惊云不知她要做什么忙凑过去,头顶却忽然被一只温柔的手按住,她眼睫轻颤几下后掀起眼帘看过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貌美女子正目光温柔地望着她:“不着急,你以后有喜欢的,随时与我来说。”
不等惊云再反驳她,云葭又笑着说道:“好了,夜深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她说完就收回手。
惊云只好住嘴,她见姑娘已然阖目便替人重新掖好被子,然后才放下秋香色的罗帐。等又点了安神的熏香,合了窗灭了灯,她站在屋中看着不远处拔步床上的姑娘,好一会她才收回目光轻手轻脚退下。
今夜是和恩守夜。
惊云出去后跟和恩交待了几句便回自己的房间了。
已过夜半,屋中灯早灭,但透过窗外照进来的那点月色也能知晓追月还未睡着,惊云也没点灯,把门关上后摸着黑走了进去,她跟追月是床对床的关系,可惊云进来后却先没回自己那边,而是坐在了追月的床上。
见她一声不吭,惊云率先开了口:“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平时的那点习惯,彼此都很清楚,追月只有正躺着才能睡着,像这样侧着身是绝对睡不着的。
追月被揭穿,憋了几个气息之后忽然不高兴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她转身,脸上还有泪痕,看着惊云忍着气红着眼睛压着嗓音又气又委屈地哽咽道:“你又要来教训我了是吧,好啊,你说,我听着!”
她眼睛还有些红,明显是哭过的。
月色很亮,把一切都照得分明,惊云沉默地看着她,没说话。
四目相对。
追月最先撇开脸,她也没说话,只是咬着唇。
“今日姑娘问起你两回。”过了许久,惊云才开口,能看到追月神色微顿,耳朵也跟着动了动,过了一会,追月还是没忍住回过头看着惊云问:“姑娘说什么了?”
“午后姑娘问你怎么不在,我说你小日子来了去休息了。”
“后来姑娘让人分夏瓜,我随口说了句你今日吃不着怕是回头又该委屈了,姑娘却说等你好了想什么时候吃都有。”
看到追月神色微怔。
惊云依旧面不改色续说道:“夜里姑娘都快入睡了忽然又睁开眼问了一句你怎么样了,等我说完,她才重新闭上眼睛。”
这一句话落下,追月彻底红了眼眶。
她本就是爱哭的人,此刻眼泪一串串往下掉,抹掉又落下,心里的自责和懊悔全在这一刻涌现出来,她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眼泪也全从指缝里落下来。
惊云看着她叹了口气,她没像从前似的给人擦眼泪,只是把自己手里的帕子递了过去,然后看着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追月,别说姑娘跟裴世子已经不可能了,就算可能,难道你还真想以后跟姑娘一起服侍裴世子不成吗?”
追月原本正在擦拭眼泪,忽闻这一句,立刻变了脸,她张口就驳道:“我从未这么想过!我怎么可能那么想?!”她苍白着脸小声辩解,“我就是、我就是想离他近一些,只那样看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失魂落魄低着头,喃喃:“我知道这世上只有姑娘配得上裴世子,也只有裴世子才配得上姑娘,他们都是这世上顶好也最相配的人,我只是觉得可惜。”
惊云看着她,她和追月一起长大,她是真话还是假话,她一眼就能看出,确定她说的是真的之后,惊云稍松了口气,好在,她还不算无可救药。
“可惜不可惜,不是你说了算。”
“既然姑娘做了决定,你我只需听从就是,我今日说你训你,我不说是为你好,只是看在你我过往情谊上叮嘱你一番。姑娘和裴世子已经退婚了,不管你再可惜,这也是事实。”
“你若是心里真的有姑娘,以后就把你的这个心思收起来。”惊云说完就站了起来,她站在床边最后看了一眼垂眸拭泪的追月,“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
“你若想清楚了,明日随我一起去见姑娘,只以后裴世子的事,你一件都不许提。若想不清楚,日后再像今日这样失魂落魄让别人瞧见,我也不会再帮你。”
惊云说完便转身离开。
她依旧没点灯,摸黑找到脸盆,拿了保温壶里的水倒了一点,又拿帕子简单擦拭一番,她能听到追月在哭,哭得压抑、小声,不知是在为她那一份情还是别的……惊云没去管,也没去安慰。
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想清楚,别人谁也帮不了。
等洗漱完,惊云回到自己的床上,夜深了,她却了无睡意,闭上眼,她又想到姑娘那句话。
她骗了姑娘。
其实她有爱慕之人。
她爱慕那个身穿蓝衣负剑而立的少年。
与她和追月一样,元宝和吉祥也从小就陪在少爷身边了,他们四个人算是一起长大的,那时他们还没分派到姑娘和少爷那边,一群小孩住在一个大院子里被王妈妈教导礼仪和规矩。
她年岁最大,小时候没少照顾他们。
最初她对吉祥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觉得这小孩看着可怜,和爱热闹嘴巴甜讨人喜欢的元宝不一样,吉祥小时候是胆怯沉默的,他那时瘦瘦小小一个,长得又黑,胆子又小,又不爱说话,没人喜欢跟他玩。
惊云始终记得他刚进府时胆怯的模样,被骂了也不知道哭,只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她那会觉得他可怜就总带着他,去哪都一起,甚至后来许多年,她都是把他当弟弟看的。
是什么时候改变了这一份感情呢?
或许是因为幼时可怜的小孩变得越来越高大,长成了英勇的模样,又或许那年他跟着少爷习武回来身穿蓝衣背负长剑英姿飒爽策马归来的身影不小心落入了她的眼里。
然后在那一日日的相处中,有些感情就变了味。
其实她要是想嫁给他,很容易,即便没有姑娘今日这番话,她这点要求,若提出来,姑娘肯定也会满足她。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呢?
府里比她年轻漂亮的丫鬟太多了,何况他脱了奴籍日后就能走科举入仕途,届时,他们的身份犹如天壤之别,她一个做奴婢的就更没资格嫁给他了。
不过惊云不这么做,其实还有一层原因。
她知道她爱慕的少年也有爱慕的人,那人如明月如珍珠,只让人远远看着便心生仰慕。这时间最珍贵的宝物都远不及她,她是生于九重楼上最珍贵的牡丹,可以与这世上最美好的人相配。
所有人都会被美好的事物和人吸引。
追月如此,她如此。
吉祥也如此。
难过吗?
没什么好难过的。
她的姑娘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谁喜欢她都是应该的,她也喜欢姑娘,若有一日让她在姑娘和她爱慕之人选择,她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姑娘。
屋中还有细微的哭声,可惊云却笑着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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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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