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应该说,我没想到太宰治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但我此刻的安静似乎让他更加忐忑。
少年几乎贴着墙,鼻尖碰着墙上的灰,像是觉得丢脸还是尴尬一样,这一刻,他好像变成了一个符合年纪的青春期大男孩,其身子微微蜷起,头颅微侧,目光似乎在另一个方向逡巡,看上去立马就想找个洞钻进去或是寻找逃生路线逃跑。
但是我走过去,绕到他头侧对的方向,想看清他的脸,他却在我靠近时就像故意恼人的猫咪一样,将脸转向了另一边。
我便走向另一边弯身想去看,他又将脸转回去了。
一来二去,我在一个方向站定,轻轻叫他:“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
没有回应我。
看样子暂时是不想看见我,也不想和我说话呢。
我不禁说:“既然是为了见我,和我说话,那为什么现在不看着我呢?太宰先生,我在这里,你只要一转身一伸手就可以碰到我。”
闻言,他动了动,还是不看我,甚至将自己披在身上的大衣扬起,往头上罩,好像要将自己伪装成一座漆黑的富士山。
我想了想,又道:“太宰先生,我现在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对此,他安静了片刻才从大衣下发出闷闷的声音:“……嗯,只要别让我吃青椒就行,我讨厌青椒。”
我一顿,默默记下这一点,对他说:“不是,可以请你帮我把胸针戴上吗?”
以此为由,我希望他能好好面对我。
但他又不说话了,就直挺挺地杵在那,好像要当一颗无人问津的蘑菇。
我耐心地等待他,终于在几分钟后,他在阴翳中动了动,像是雨后从土地里冒出的春笋一样,稍稍将丧气的脸露出来,睁着那只没被绷带包裹的眼睛,透过大衣的罅隙瞅我。
在看到我面色如常后,他像是松了口气般,又有些莫名的失落似的,面向我,然后像淋了雨的大黑鸟一样抖了抖,任由大衣从头顶滑落,再将其披在肩上。
上好质地的衣料就像流水一般垂坠在他的小腿处,投下了简单又具有美感的影子,少年又扯了扯自己西装下的领带,我不知道他是想弄松点透气还是整理得更加端正一点,总之,我想说,他这一系列举动就像一个即将进行什么重要仪式一样的人,在认真打理自己的形象。
我刚这么想,太宰治就上前一步来,轻轻拿过了我掌心上的胸针,我的目光从他平静的脸上顺着他有所动作的手走,将其落在了他的五指上。
我知道,太宰治在离我极近的位置,我们的鞋尖几乎碰在一起,他低着头,垂着眼,很安静、很安静地帮我将那枚胸针别上了我的衣襟,我看着他的指尖从胸针上的玻璃宝石上划过,好像带出了一丝流动的萤绿色的光彩。
阴翳外,蝉鸣扰人。
墨绿的树影横陈在晃眼的光中,像沉默的观众。
太宰治沉默着收回了自己的手,我随之抚上那枚胸针,一边顺着少年收回手的走势抬头去看他。
于是,他乖巧的面容映入我的眼帘,我对他说:“谢谢你,太宰先生。”
言毕,我又道:“太宰先生,作为感谢,我请你吃饭吧。”
“诶?”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说,微微瞪圆了眼,我便继续解释道:“我刚才想到怎么表达高兴的方法了。”
我想,既然表情的表达在太宰治面前如同虚设,那我也许可以送同等价值的东西给他,以表达对胸针的重视,或许也可以表达自己的感谢或高兴。
于是,我抬眼对他说:“我很高兴,作为对你捡到了我的胸针和帮我戴胸针的感谢,今晚我请太宰先生吃顿饭吧。”
话一出口,我就想到上次请太宰治吃饭花掉了我一个月的工资,我当时还想着以后不会再请他吃饭呢。
但来不及我后悔,太宰治就摸了摸鼻尖,方才说开了后,他现在好像不在意我是真的高兴还是在欺骗他了,反倒是他自己在收到我这样的邀请后,有些呆愣地张了张嘴,好像个被砸到了脑袋的倒霉蛋一样,先是晕晕乎乎地晃了晃身子,最后才半是拘谨半是惊喜地点了点头。
我一愣,没想到真的奏效了。
太宰治的快乐有时候真简单,虽然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既然敲定了,我就看了眼时间,对他说:“那太宰先生,我们五点再去吧,我想再陪幸介他们一会。”
太宰治晃了晃脑袋同意了,我以为他会先回去,但是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弯着嘴角看着我,好像没有离开的打算,我不禁看了看他身后,问他:“太宰先生是自己开车来的吗?”
他点了点头,既而摊了摊手,用一种好像勉为其难但又难掩雀跃的声音说:“看在你的手受伤的份上,等下就让我给你开车吧。”
对此,我有些犹豫,因为我想起上次他自己开车的情形,不禁怀疑他今晚可能会让我们两个来上一场车祸。
可是太宰治却像察觉到我的想法一样,郁闷地撇了撇嘴,高举双手不甘心地嚷嚷道:“才不会!今天保证不会让你再进医院的!”
我说:“太宰先生的最低标准原来是不进医院吗?”
言毕,不等他反驳,我又换了个话题,提醒他:“太宰先生,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第二个问题。”
——「只要你高兴,我就觉得高兴。」
“请你告诉我原因。”我认真地对他说。
对此,太宰治呼吸一顿。
面对我的目光,他安静下来,眸光微闪,眼珠子乱转,好像打算等我自己放弃。
但见我一直看着他,终于在某一刻,少年露出了类似于嫌弃的眼神——好像我让他失望了似的,他近乎张牙舞爪,让自己的身上都升起了烦躁的因子,朝我软着声嚷嚷着:“你是笨蛋吗?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
我看着他奇怪的神情,歪了歪头:“不能问吗?”
然后,我又问:“太宰先生不想告诉我吗?”
明明是他先说的,又说我怎样对他都可以,那我想让他告诉我原因是一件很难的事吗?
在我的追问下,太宰治依旧没有恢复到平时冷静下决策的干部状态,相反,他显得更加躁动了。
就像因即将到来的大雨而扑凌翅膀的鸟儿,少年身体僵硬,好半天才用一种与之相符的冷硬得有些不堪一击的声音说:“以后再告诉你。”
但话一出口,他好像率先察觉到了自己的赖皮与狡猾,不禁闪躲了几下眼神。
很快,他就微微噘起了嘴,以一种像是撒娇或是试探一般的询问的语气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听到这,我当然不会再追问他,而是说:“嗯,我等你。”
闻言,太宰治又顿了一下。
他像没准备得到满意回应的人一样,先是惊讶一般地愣住了,整个人都呈现出僵硬的状态。
但下一秒,如同安心了一般,他垮下肩来,身体好像失了重心支点,可以随时放松地瘫在地上,当然,他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扬了扬眉梢,任由刘海掠过眼睫,面上扬起了一种轻飘飘的笑容,一边转身往不远处的一楼餐饮店那里跑,一边像个嘴上不饶人的小孩子般哼哼唧唧道:“哼!这才是我现在该说的话!我在那里等你!五点记得准时下楼来找我!”
而我则是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餐饮店的门后,不禁想他等会会禁不住诱惑在那里先吃了东西吗?
然后我又想,他今天很闲吗?竟然有空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既然是太宰治,那自然有他的考量吧。
我怀着这样不在意的感慨回到孩子们所在的二楼,甫一进门,就见五个孩子像列三角形的梯队一样站在门后,直直望着我。
为首的幸介插着腰,挑了挑眉,一开口就对我说:“我们刚才可都看见了!凡凡!”
“嗯嗯!我们都看到了!”
其余的孩子在他身后附和他,以一种同样严肃的表情看着我,我察觉出他们言语中的不悦,在困惑之际不禁看向性子最软的真嗣,希望他能向我解释一下情况,可那孩子只是抱着书躲避了我询问的目光,好像我对他们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一样。
最终,是向来憋不住话的克巳跳出来问我:“那个黑漆漆的人是凡凡的恋人吗?”
闻言,我一愣,结合内容,我又看了看屋子里唯一能看到外面的那扇窗,从那里望出去可以看到我和太宰治方才站的位置。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明明我和太宰治并没有做任何奇怪的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大概误会了什么。
不等我说,咲乐就率先跑过来抱紧我的腿,垂着泪嚷嚷说:“幸介说凡凡有了恋人后可能就不会再理我们和织田作了,是真的吗?”
被点名的幸介立马追着说:“他看上去那么瘦,没有织田作高,也没有他看上去结实。”
这么嫌弃太宰治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会同太宰治一样称呼织田作之助为织田作,我将其归为一种奇妙的缘分,托他的福,在场除我之外,这些孩子都喜欢叫他们的监护人为织田作。
这会,他们说:“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比织田作好。”ωωω.мχƒ∂χχ.¢σм
但我只是平静地向他们解释说:“不是恋人,那人只是我的上级。”
对此,除了年龄最大的幸介外,所有人在听后都松了口气,或许在他们的认知里,恋人是什么他们还没一个完整的概念,但在得到了现状不会被打破的安心感后,他们的防御力就像鸡蛋薄膜那么脆弱,被我轻轻一戳就漏了气,立马相信了我解除了严肃的表情,扑过来拥抱我。
我在他们的包围下于地毯上坐下来,白绿色的裙裾洋淌在地板上,咲乐摇着毛茸茸的脑袋要我哄她睡觉,我用没有受伤的手将她抱在怀里,打算指导优、真嗣和克巳读书,可是,幸介却坐在一边,像个小大人似的,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这群投敌的小伙伴。
最后,他才对我说:“哼,哪有上级会对下级动手动脚呀?我都看到他刚才摸你了!”
我一愣,从书前抬起头望向坐在桌角上的幸介,其他人寻着声也一同望向他。
但比起我,其他孩子对他口中的内容还懵懵懂懂,所以略带好奇,我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某种程度上,幸介的脾气就像他干净利落的短发一样硬,他接触到我的目光后似乎觉得说得太过分了,但又倔强得不肯挪开,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我却只是说:“因为我拜托他帮我戴胸针,放心,那位先生其实是个挺绅士的先生,他很小心,都没碰到我的身子,只碰到了我的衣服。”
对此,幸介又哼了一声,像是接受了我的说法,但他显然对太宰治有了意见,问我:“你说是上级,所以那家伙也是mafia吗?”
我点了点头,他却接着道:“真的吗?他看上去一身伤,感觉比起织田作弱爆了。”
但我只是顺着他的话对他说:“人的强大不能单凭外表,那位先生很聪明,能做出比擅长打架的人更厉害的事情。”
我一边这么说,一边摸了摸真嗣的脑袋,惹得他微微害羞地红了脸:“就像真嗣一样,除了咲乐外,他比你们都小,但是下五子棋他是最厉害的。”
“那我呢?那我呢?”一旁的优迫不及待地问我,好像也想要被夸奖,我便一个一个说:“优打游戏和做手工很厉害呢,而克巳的运动天赋不错,也喜欢棒球,以后或许可以去当棒球运动员,至于咲乐……”
我看了一眼在我怀中昏昏欲睡的小女孩:“她喜欢画画,以后说不定会成为美术家。”
闻言,他们都开心地笑了起来,反倒是幸介将我的话当成了对他的说教,闷闷不乐地撇了撇嘴,说:“什么嘛,不要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我已经是大人了!”
言毕,他又道:“不就是mafia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后我一定可以成为比他、比你和织田作都厉害的mafia。”
幸介这孩子,明明一开始挺讨厌mafia的,最近倒是突然嚷嚷着以后想当mafia了,还以打败织田作之助为条件让他答应以后同意他去当mafia。
为此织田作之助有些担心,并打算在有关龙头战争的事淡出视野稳定下来后将这孩子送去上学以转移他的注意力呢。
而我则是在现在向幸介如实表达出了我和织田作之助对他的想法:“我倒是觉得有比mafia更适合你的事情。”
“什么?”幸介困惑地看向我。
我用空闲的手朝他招了招,他起初不愿过来,但在注意到那是我受伤的左手后还是不情不愿过来了。
我没有告诉他这只手只剩下三根手指能灵活运动了,我告诉他们,我是为了救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时不小心摔伤的,他们单纯没多想,也就这样认为了。
而我用这样的手摸了摸幸介的手,告诉他:“幸介这双手能弹电子琴,这可是很多mafia都不会的,我现在因为手受伤做不到了,织田先生不会,刚才你见到的那位先生也不会,他甚至连跳舞都是前几天才刚学会的,但是幸介会,在这方面已经比他们厉害了,你还对吉他感兴趣,若是认真学起来一定能比很多人厉害,比起mafia,这不是更适合你的吗?”
可是幸介并没有出声回应我,我也不失望,而是轻轻抚上了他的脸,以诱哄的语气轻声说:“下次我来的时候,买一把吉他给你怎么样?”
就此,他终于轻轻“嗯”了一声,像个终于战败的顽强的战士一样,脸上有种既不甘心但又放松般的矛盾感。
然后,他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
“嗯,那你得加油打败织田先生了。”我说。
“……哼。”
在陪伴他们到五点后,我准时下楼,去到了餐饮店找太宰治。
刚打开门时,我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太宰治哇哇大叫的声音。
“可恶!!这个弯好难过!吃我一招轰炸!!啊!被躲过了!”
“啊啊真是的!这一关太难了!!他竟然朝我扔炸弹!我要将他炸上天!嗤!又被躲过了!真敏捷啊,区区电子数据的像素人!”
太宰治好像在打游戏,餐饮店胖胖的老板正在桌台后擦碗,少年盘腿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双手捧着一台掌上游戏机,正操作着两边的按钮紧张地进行着一场战斗。
察觉到我的到来,老板率先和我打招呼,我点头回应,在太宰治身边坐下,没有打扰他打游戏。
可是太宰治却突然将游戏机一抛,抛到了我手里来,我没想到会这样,好在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下一秒,我看着屏幕上两个大大的“失败”的字眼,听到了身旁的少年发出一种犹如濒死的山羊般绝望又软绵绵的声音:“诶?你为什么不继续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打到这一关的!”
我平静地回答他:“我以为你是想让我拿着而已。”
言毕,我将其递还给他,他像要哭了似的,看着自己奋战了许久的成果在我手中毁于一旦,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委屈的表情。
“对不起。”我乖乖道歉:“要不,我试一下再帮你过这一关吧?”
“哼,不给你玩了。”太宰治偏头噘嘴,故意摆出这般生气的模样,随即,他又像变脸一样,轻快地跳下椅子去——许是坐太久了,腿有些麻,他在落地时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但他很快就晃了晃自己蓬乱的黑发,挺起身板,让自己的身板像某种高傲的动物一样昂首挺胸、威风凛凛,有了几分mafia干部的冷冽作风:“走吧。”
于是,我向老板告别,拿起自己休闲时会带的手提包,跟上了太宰治的脚步。
在看到太宰治坐上黑色汽车的驾驶座后,我还是多问了一句:“太宰先生,真的不需要我来开吗?”
“不需要啦~”他肯定地说,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从车前的一个格子里掏出一张伪照了年龄的驾驶证给我看,同时一只手已经放在手动摇杆上了,并用亮晶晶的、期待的眼神望着我,伸手拍了拍副驾驶的位置,示意我快点坐上车来。
我本来就对现代的交通工具有一种不太信任的陌生感,当下,面对太宰治期待的眼神,我只能怀着等会出事就随时拉着他跳车的准备坐上副驾驶座。
因为是太宰治开车,我竟不太想系安全带,当然,这是为了以防我们遇到危险时可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随时跳车。
但太宰治好像将我几秒钟的犹豫当成了粗心,对此,他偏过身来靠近我,伸手去牵安全带,其毛茸茸的脑袋贴着我,离我很近。
这个时间,已经傍晚了。
夕阳如旧,在照进来的光线中,他一半脸被光打亮,我甚至能看清他脸颊边上细小的绒毛。
与此同时,他以一种轻浮的笑容随口问我:“你上楼后那些孩子有说什么吗?”
我一愣,注意到他言语中略带调侃之意,不禁问道:“太宰先生注意到了吗?”
“当然。”他将安全带拉过来绕过我,固定好,直起身握住方向盘,启动汽车,说:“他们一个个贴着窗看着我们的样子,想不注意到都难。”
我原以为太宰治是想向我说明他优秀的侦察能力,但他却在汽车开出事务所的大铁门时突然将脑袋重重地磕在方向盘上,似是羞恼,又似忧郁地说:“我刚才那么丢脸的样子一定被别人看到了!好想死!”
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更无法理解一个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抑郁地说想去死的人的心情,只能在他的车即将撞上电线杆前提醒他:“太宰先生,看路,要撞上了。”
太宰治立马抬头,在以一个急转弯惊险地避免了一场交通事故后,他真心实意对我说:“抱歉抱歉!”
但是下一秒,在意识到自己不久前才信誓旦旦表示能好好开车但实际上开没两分钟就差点酿成车祸后,他脸色一白,像条被拍上岸的鱼,后怕的情绪在他脸上显现。
然后,他用更加难过的、像是发疯了一般的声音向我哭诉道:“啊!感觉更丢人了!林凡凡!丢脸到想立马死掉!我现在就想开车冲进河里!旁边那条河看上去很不错!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冷静一点,太宰先生。”我试图安抚他突然其来的寻死的情绪:“开进那条河里的话,汽车会污染那条河的。”
太宰治的自Ⅰ杀情结发作得太过突然,简直就像一个变本加厉的循环,但我没时间去探究原因,因为我视野中的景物正跟着太宰治的横冲直撞而晃来晃去的,我感觉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上也在摇头晃脑,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撞翻过去。
我在想自己要不要去抢他的方向盘,说不定这样更安全些。
可是,当我无意间微微侧过脸去看见了太宰治的脸时,他已经恢复过来了——我指的是他的自Ⅰ杀欲望,起码他看上去不再是一副要就地赴死的表情,但想死的情绪依旧残留在他脸上,以致于他这一刻的表情阴郁又苍白。
傍晚的夕阳从车窗前的山际外漫来,少年迎着璀璨的夕阳,任由自己的脸被稀释过的光线描摹,他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在认真开车,但太宰治看上去好像晕车似的,有种想呕吐的感觉,但我知道他不晕车,那更像是一种自我厌恶的应激反应。
而他就用那样十分嫌弃讨厌着「太宰治」的表情鞭挞自己,嘴上却维持着一种像是落花般轻飘飘的声音:“太丢脸了……但再丢脸我也决定暂时还是别死好了。”
屏蔽了外界声音的车内,少年的声音像泡过蜜罐子一般,带着足以与目光所及之处的夕阳相比的温热柔软的笑意,在这一刻,将其中所有的安抚之意从蜜罐子里向我倾倒而出:“这是我第一次开车载女孩子,第一次载你,为此,我会努力的,林凡凡。”
闻言,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在汽车的颠簸中颤了一下。
我不禁对他说:“加油,太宰先生。”
作为第一个被他载的女孩子,作为一个不能理解他的“人类”……能在他追求死亡的罅隙间,将这个名为「太宰治」的人类短暂地从死的漩涡中拉出来,让他开往生的道路——即便本质上,我只是个工具……
就此,鬼使神差的,我竟在须臾间对他说:“我很高兴,太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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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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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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