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小说网>都市小说>帝王侧>第 27 章 第 27 章
  -1-

  柳承炎甚至没有看清那宫嫔的样貌,只是松懈时冷不丁看见一双形态怪异的细长白脚,瞬间毛骨悚然。

  那甚至不像是人的脚,过细过狭,像是皮骨都被装在匣子里,如畸状瓜果般长成不该有的样子。

  他匆匆起身,泡澡的兴致散了个干净,吩咐宫婢太监过来伺候更衣。

  陈毫头一次见到万岁爷轰人出去,眼瞧着齐嫔进去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纳闷这是说了什么话搞成这样。

  柳承炎转身任由他披上寝衣,皱眉询问:“宫中妃嫔,有几个像她那样裹脚的?”

  这旧俗是自宋时传下来的没错,效仿飞燕合德的娉婷之态,但他从前听说也只是从书里只言片语里。

  再者,大昭朝前几任皇后都是出了名的大脚天足,民间还有旺夫的戏说。

  陡然近距离看见一双鸟爪般的怪足,和撞鬼也没什么两样!

  陈毫这才明白过来,忙不迭赔笑道:“这也是京中风气,不光女子如此,还有不少士大夫……”

  皇帝杀气都起来了:“男的也裹?”

  “京中怪象荒诞多年,男子粉妆红衣,妓鞋行酒早就蔚然成风了,”陈毫用眼神示意徒弟小木头去热壶酒给陛下压惊,两三句把气氛调和地诙谐起来:“但若是消息放出去,说陛下不喜这些,过几年也就消停了。”

  士大夫怎么说来着?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楚王要是不好这口,那不就都吃成杨贵妃了。

  柳承炎到底是年纪轻,看见一双脚都吓得差点炸毛,此刻也察觉是自己失态,低喝一声。

  “胡闹!”

  他没有降罪齐嫔,只是吩咐下去,阖宫上下不得裹足,有的也立刻解开,早日放成常态。

  但这么一来,齐嫔到嘴边的恩宠肯定没了。

  人家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出啊。

  ——裹脚这事,还得是出身优渥大户人家的特权。

  小门小户的闺女要跟着爹娘劳作奔走,哪里有命裹出一副弱风扶柳的姿态。

  本是暮时赐浴,闹完这一出之后已是月明星稀。

  再回乾清宫也不是,去打扰皇后安睡也不是。

  柳承炎叹口气,吩咐摆驾储秀宫。

  陈毫引路在前,一边跟着轿辇走,一边忍不住想这金嫔是真运气好,祖坟搞不好就卧在哪个凤凰池旁边。

  前头皇上要去太液池是她捡漏,今儿晚上齐嫔被轰走也是她得了便宜。

  能吃能睡还这么受宠,一般妃嫔未必学得来这个。

  架辇未到,柳承炎便瞧见有小太监在门口左顾右盼的望风。

  他一抬手,陈毫便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小太监捉住双肩。

  “大晚上干什么呢!”

  小双子哪里想到大晚上会碰见陈公公,苦着脸道:“主子……主子叫我放风来着。”

  此刻皇帝已经下了轿辇,轻描淡写道:“她在玩什么?”

  “也……也不是玩,”小双子下意识往高处望了一眼,伏身拜倒:“求陛下去劝劝吧,奴也是费尽口舌了。”

  柳承炎听得新鲜,迈步进了宫门。

  他甚至不用找,没走几步便已听见上方传来笑语。

  “再拿一串葡萄来。”

  “主子您快下来吧,这万一摔着碰着……”

  金盈欢正坐在二楼栏杆上晃着脚,一低头冷不丁跟柳承炎看了个对眼,后背一僵被当场抓包。

  皇帝在下头笑眯眯地打招呼:“高处好玩儿吗?”

  小宫女吓得脸都白了,顾不上冒犯把娘娘给架着肩膀拉回地上。

  她这一动作裙子翻得跟石榴花似得,所有太监宫婢都立刻别开头生怕落了罪。

  “行了,在上头呆着,”柳承炎又道:“我过来。”

  “哎,好!”

  小宫女跪得大气都不敢出,陈毫跟着皇帝一路上了二楼,感觉周围气氛是说不出的怪。

  这主子回回不肯呆在地上,要么跑湖里睡觉要么坐栏杆上吹风,估计真是皇上惯的……

  金盈欢没想到皇上这么晚会突然过来,等人上楼的时候快速捋了两下被风吹乱的裙子,试图表现得稍微好一点。

  柳承炎走到她面前把人扶起来,说话是轻描淡写,眼尾扬着笑。

  “夜风这么吹着,估计舒服极了。”

  金盈欢碰见他就怂,支吾两声道:“嫔妾错了。”

  少年没应声,伸手拍了下栏杆。

  他被封皇上那天还在爬树,和她确实很像。

  “你知道宫里哪儿最高么?”

  金盈欢小声道:“外楼上?”

  柳承炎摇一摇头,笑道:“在太和殿。”

  “走,我们去那儿。”

  他牵过她,示意陈毫去叫人搬梯子来。

  陈毫像是被雷击一般呆在原地:“陛陛陛下……”

  “怎么?”少年凤眼一扫,含笑道:“有些人若是懂得闭嘴。朕会少赏银子不成?”

  储秀宫上下眼睁睁见着皇上把金嫔接走了,宫门一关,大眼瞪小眼自己捂嘴巴。

  不敢说,说了搞不好要掉脑袋。

  金盈欢坐在柳承炎旁边,说怂吧确实窝成很小一只不敢占地儿,眼睛却悄悄地顺着宫墙往远处眺。

  她第一次夜里出宫,看什么都新鲜。

  夜深人静,便是幽绿流萤也藏进浅雾里,时明时灭,如同幻觉。

  她坐在高高的轿辇上,一路穿行无人长街,被风吹得有些冷。

  金盈欢隐约觉得自己这已经是妖妃的待遇了,大晚上被皇上带去太和殿爬房檐,史书里估计没人这么写过。

  她想靠近他暖和一点,又觉得这么做便显得有点谄媚,犹豫着憋住话,什么都不敢说。

  可恶,该多披个袍子再出来。

  柳承炎握着她的手觉得渐渐凉了,解开外袍匀了一半给她。

  “好点没?”

  他动作自然,她却跟着抖了下。

  两人虽早已敦伦过,但夜里蜡烛一吹什么都瞧不见,早上醒来便是面红耳赤也瞧不见人了。

  金盈欢冷不丁被他的外袍拢住,鼻息里都能嗅见低郁好闻的龙涎香。

  她低低点点头,把袍子捂紧了些。

  后宫与前庭泾渭分明,越往前走便越入了政务交错的核心地带。

  金盈欢从未出过乾清门,眼瞅着宫灯照亮了保和殿的后门,才大着胆子问:“皇上平时在这上朝吗?”

  “在那边,”他伸手往远方指,却像是给她看更渺远的一整片黑暗:“圣祖定了规矩,要御门听政。”

  远处犹如荒漠,只看得见更远处零星的灯。

  金盈欢看得支棱起来,很是好奇:“原来不是在房子里,而是在广场上?”

  “嗯。”

  他待她如同龄同乡的玩伴,两人平日都擅长在太后前演出一副规矩模样,碰着面了顽性全都冒了出来。

  宫辇行至太和殿前,便是有宫人掌灯,前后也犹如幽暗池水般望不着边际。

  便是金盈欢嫁进宫里时,也不曾亲眼见过一次汉白玉的广袤大廷。

  她同他一起走到宫中最高的楼屋前,如何仰头都看不清顶端的尽头。

  “会不会有七八丈那么高?”

  “十丈。”

  “十丈?!”

  这样一望,人都渺小如芥子,在庄严大殿前如路过的飞鸟一般。

  陈毫已经备好了梯子,四处派了多人扶好看好,还特意备了宽大软垫,生怕有主子摔下来。

  先有奴仆告罪一声爬到先前,把前后都照明了,再小心扶他们一起上去。

  等两人相继站在宫殿最高处的中央,更漏声已到了子时。

  这也是柳承炎第一次站在这样高的地方。

  十丈,像是能用手碰到天上云雾一般。

  他顺着心意高高举起手,能感受到夜风吹拂而过。

  在这样高的地方,甚至能看见各宫远景,月下景山,还有泛着粼粼波光的中海与南海。

  他竟是这万物的主人。

  柳承炎喜欢站在高处,但从前孩童般的玩闹,以无法再应和此刻的心情。

  他在夜色里鸟瞰万物,一时间忽然懂了天子二字。

  便如天,便如地。

  百姓子民听不见他的声音,看不见他的样子。

  但一呼一吸,一饮一啄,皆是与他有关。

  站在高处,便看得见风河流转,繁星无数。

  他将在这宫城里度过全部的生命,直到最终化为繁星之一。

  金盈欢原本还有几分玩闹的心情,此刻站在他的身侧,也只有静默。

  像是醉意笑意都被风吹散了,只看见自己在这天地之间,如一瞬的烛火。

  她下意识抓了他的袍角。

  柳承炎望了许久山河宫阙,才回首看她。

  “怕掉下去?”

  “不怕。”金盈欢笑起来,觉得此刻美满如梦,心里都很舍不得时间会继续往前走。

  “我是在想,如果你冷,也可以靠一靠我。”

  “好啊。”他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发:“走,回去休息了。”

  -2-

  消息隐瞒地很好,之后几天里甚至无人知道侧房的长梯曾被动过,只知道皇帝曾经留宿在金嫔那里。

  说来奇怪,金嫔承宠数次,至今没有封号,先前在御花园里逗仙鹤时好像还被宸嫔冷言讥讽过。

  这种无关痛痒的八卦反而是允许传的,不仅传到坤宁宫里,乾清宫也一样清楚消息。

  冯润心如今行动不便,特意去送了一趟桂花藕羹,自罪管教不力。

  “宸嫔的性子你也清楚,哪里是你的问题。”柳承炎亲手给她垫了个软枕,扶着皇后在黄梨木榻上休息:“她不过是气我半月都未去见她,使些小性子罢了。”

  “润心难得来看我,不提旁人。”

  小皇后怀着双胎,虽然太医嬷嬷都悉心照顾着,难免会有水肿不适,鞋子前后改过好几回。

  她看着疲惫,但一笑起来仍如春风化雨。

  “陈毫,皇上近来可好?”

  大太监愣了下,看着柳承炎不敢开口。

  柳承炎冷嗤一声,还在生着气。

  冯润心看出蹊跷来,伸手揉他的眉心。

  “再皱眉要生川字纹了。”

  也是她来得日子凑巧。

  今□□里安置了秋猎之事,有言官直谏上言,气得他差点当着文武的面拿砚台砸人。

  早在两个月前,柳承炎便和冯穆商量着秋猎一事。

  秋狩那是趁着鹿肥羊润去策马行乐,算是各朝天子的娱乐项目。

  当下边境常有鞑靼作乱掳掠,柳承炎哪里有心情去旁处休憩。

  鞑子抢一回北境,他就怒意多一分。

  最好是借着秋猎的名义移营向北巧妙行兵,多方布置痛杀一回。

  秋天这个节骨眼,对南对北都极为关键。

  南方多耕种桑织,春种秋收,到了九月十月便是农忙落幕,可以获得一整年的丰收。

  同样,对于北方游牧民族来说,春夏马枯羊瘦,秋季前后正是大肆牧马放羊的好时节。

  一到这个时候,不同部落不同民族的牧民都要争夺领地纵横羊马,便是要把绿海般的草原啃秃了才转场至另一处。

  再丰茂的草原也经不住这么多部族争抢圈地,抢到的便逍遥自在,抢不到地索性南下劫掠,拿走不少汉人的粮食器皿也算是收获。

  往往这时候还会杀戮性命,妇女婴儿深受其害。

  这些游贼抢了就跑,来去无影,年年都如鼠患蝗虫般骚扰北境,放肆下作至极!

  朝廷有意布兵北上,一为劫马二为驱患,照理是民之所向,没有任何问题。

  柳承炎上朝时根本没打算提这件事,由兵部安排好布阵路程便是。

  哪想到有言官骤然跳出来,跟要刨他祖坟一般就是不答应!

  “皇上!此乃诱杀,当称不仁不义之举!”

  “贸然出击太过草率,望陛下深思细量,切勿鲁莽行事!”

  “鞑靼无德,可我大昭端行多年,岂能效仿蛮夷作风!”

  一帮言官岂止是笏板上写满了劝诫的废话,真跪在庭前说起来就是没完,唾沫星子乱飞不说还一脸悲壮激昂。姺峯尒説蛧

  一个跪三个跪,见皇帝脸都黑了索性一群人齐刷刷跪下来,就是不从。

  皇上,你都没有正式下战书就去偷袭人家,这是不仁不义,是败坏我大昭国威啊!!

  外邦夷狄抢掠厮杀那是他们野蛮成性,可咱们行端坐正,怎么能抢别人的东西!大昭的脸还往哪里搁!

  出兵打仗这种事怎么也得准备个三五年吧,以前回回打仗回回输,几十年前国都都差点保不住了,绝对不能这样!!

  柳承炎听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读书时就听说朝中尚文贬武,甚至有些武官为了讨好文官还特意去学书法学画画。

  但是人家都欺负到这份上了,还在这讲仁义道德君子行径,圣贤书读疯了这是?!

  他握着一盏茶尽是腹诽,表面沉着脸色没有说话,台下言官更是觉得自己深明大义,十几人轮起来滔滔不绝。

  冯穆虽然是个自幼习武的文官,这时候也黑了脸,大有要撸了袖子揍人的冲动。

  冯老将军三言两语挡了回去,但也在看皇帝这边的反应。

  “陛下,秋猎之事万万不可,恳请三思!”

  “万邦上国不可诈取横夺,有失祖宗颜面!”

  等争论声三三两两的安静下来,最高位的皇帝才缓缓开口。

  “赐廷杖五十,剥官位罚守忠烈祠。”

  不废话了,直接揍。

  程潮差点笑出声来,板着脸冷喝一声,让锦衣卫把人拖到午门外行刑去。

  这要是一年前皇上刚来的时候,还会耐着性子争辩道理几句。

  现在也不跟礼法疯子多讲,直接上板子,好事。

  跟疯子争道理……折寿啊。

  十几个言官没想到掰扯完规矩就得去挨板子,面面相觑还没想起来要喊冤。

  锦衣卫一涌过去文臣们齐刷刷地往两边躲,剩下这帮人被抓着肩膀就往外头拖,这时候才惨嚎起来。

  “圣上息怒——”

  “陛下,陛下臣这是尽忠尽职啊!!”

  程潮又一挥手,下属们纷纷掏出用了多年的抹布堵嘴,路上还拖掉了好几个人的裤衩和官靴。

  一盏茶的功夫,远处依稀传来了起落翻飞的板子声。

  “砰!”

  “啪!”

  “啊啊啊啊————”

  剩下的文臣们噤若寒蝉,再无多言。

  武将罕见地被维护一回,好几人都明显乐得不行。

  柳承炎看似心平气和地放下茶盏,温和道:“还有异议吗?”

  “陛下,”又有言官噗通跪下来:“当今太平一片,何须动武!”

  皇帝一抬下巴,程潮麻溜的把人抬走。

  “陛下这般绝堵不住悠悠之——唔!!”

  从早朝到晌午,拢共抬走三十多位。

  到后头耐心耗尽,他就差把茶杯扔到那言官的脸上。

  戍边将士战死沙场的时候没见你痛惜,民不聊生的时候没听你叫惨,这时候要收拾鞑子了反而一个两个蹦出来叫不平了?!

  许他们欺负人就不许还手?这是什么王八道理?!

  秋猎不光要打,最好痛击要害夺回大片疆土,烧荒种地都胜过送给他们喂马!

  皇上战意已定,朝中保守派的文臣人心惶惶,少不了去请白首辅过去说情。

  白首辅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闹头疼,连门都不开,跟老狐狸似得腿一蹬直接装死。

  找不着白首辅,他们又去找冯穆和翁奕为。

  后头两位也早就学精了,有锅先丢给首辅,说首辅不吭声他们也不敢越级上书,这是犯了大忌讳。

  但再回到乾清宫里,柳承炎一想起来还是气得牙痒痒。

  得是长了个什么样的狗脑子才能说出这种混账话!

  一个两个挨板子削官职算是便宜他们了!剁了去喂马也好过让这种人糟蹋粮食!

  冯润心拍着后背帮忙顺气,又在一旁递了果盘道:“吃块西瓜,消暑祛火。”

  柳承炎叉了块西瓜,忽然怔神看她。

  他回过神来,确实还有大事没有和她托付。

  小皇后被盯得脸上发烫,抱着瓜盘失笑。

  “怎么了?”

  发妻有孕,他本不该远行。

  柳承炎沉默一刻,低头吃了西瓜,半晌道:“我打算随军北上。”

  “你爹率领中军,我会易容随行,全程也有暗卫保护性命。”

  他并无逞能显摆的想法。

  相反,他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了。

  无论是北境的荒草狼烟,还是南海的烟波诡谲。

  他有意大统江山,却对外界一无所知。

  总该出去看看,哪怕会遇到危险。

  圣祖爷统帅三军为大昭打下整片江山,靠得也是文治武功,缺一不可。

  冯润心没想到他会如此打算,垂眸想了一会儿。

  “深怀这样说,便已经定下主意了。”

  她这样说的时候,其实已经红了眼眶,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刀剑弓矢不长眼睛,小时候父兄出征,她从未睡过安稳觉。

  梦里哥哥断了胳膊,父亲满脸是血,母亲痛哭失声,她都记得。

  但她不能说。

  再抬头时,冯润心已是扬了笑容,声音温暖平缓。

  “既然想好了,我也会在宫里日夜祈祷,盼你平安回来。”

  他看着她,又觉得自己多一分辜负。

  也只能低头亲一亲她的额头,眼神珍重。

  “一定。”

  “不过……”冯润心又想到什么,犹豫起来:“陛下若是外出多日,朝里该如何瞒着?”

  她清楚他的性子。

  她的夫君像极了一匹野马,生来要奔驰纵横,踏着最烈的风往更远处走。

  紫阙朱阁困不住他。

  但若是做皇帝,按着礼数便该日夜守在这深宫里。

  柳承炎回过神来,点头称是。

  这是个问题。

  他不上朝,便会暴露自己不在。

  今后便是不去北境,也总会有南下西巡的事。

  若是次次出巡都以帝王仪仗,劳民伤财不说,官宦势必会提前收到风声,早早粉饰太平。

  除非……他平日便不多上朝。

  他若是平日不上朝,文官武将也就无从揣测。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本身上朝这件事,皇帝折腾,大臣们也折腾。

  一群人凌晨天未亮时便各自穿衣洗漱,然后在寒风里听人扯着嗓子唱报国事。

  若这么做能躬行诸事也来得好,可上朝时多得是废话连篇请安问好的破事,早晨忙完一整趟,下午晚上还得继续看折子批阅答复,便是累死在乾清宫里也不奇怪。

  他如果找个法子避开这桩破事,也能多出许多时间做些正事。

  想到这里,柳承炎瞧了一眼陈毫。

  后者原本一夜未歇伺候到现在,帝后谈话时正悄悄阖眼打盹,一被盯登时站得笔直。

  “奴在!”

  “取道袍来。”

  他至此要做一回昏君。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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