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只是故地重游偶尔想起了一些事,大部分还没记起来,或许只是想起来的这些稍微让人伤心点……没什么的,玄霄你不用自责。”
“当年将你带来蛇王宫,我只顾强行把你留在身边,后来才惊觉,自己原来疏忽了你这么多。
你失踪百年,我却连你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都不知道。
我不晓得,你曾满心欢喜地盼着我们的孩子出生过,不晓得你也曾站在寝殿窗前望眼欲穿地祈求我早日平安归来过,不晓得,你一针一线将孩子的肚兜,绣得栩栩如生……
而我却,怨了你无数个日夜。
我这一生,也就只在夫人的身上体会过,何为爱别离苦。
那年我吊着一口气匆匆赶回青梨殿,但青梨殿内再无你的身影,他们说,是靳九重带走了你,我伤心难过,可却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觉得庆幸,庆幸还好是靳九重将你带走的……
至少,你跟他在一起,是安全的。但我又觉得心底难受,我不懂,卿卿,我哪里比不上他?”
他好像有点闹小孩子脾气,我无奈拍拍他后背,软下声认真哄:“你哪里都比他好,玄霄,你在我眼中,就是最好的男人!”
“但我,却没能保护好你。”
他眼尾微红,嗓音轻哽:
“我怨了你那么多次,到头来才发现不是你不要我,而是我弄丢了你……我竟还想报复你,与你在苏家初见,我是真想过……取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性命。”
“可你最后不还是没舍得么?”
我抚着他的后背淡淡笑道:
“玄霄,你我已经纠缠了三世,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我知道蛇灵玉戒指是误会,换而言之,没有蛇灵玉戒指,你我这辈子指不定又要错过了呢,没有这辈子的缘分,我即便成了灵帝,也很难确定,是否应该同你将前世的缘分再续下去。
既然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那就怨不得任何人。”
“不生我的气?”他哑声问。
我坦然道:“生气归生气,但并不是生气就要和你一刀两断。
也许这就是因果循环吧,大兴朝那一世,你给了我太多温暖,所以百年前那一世老天爷见不得我们太圆满,就给我们的人生路上多设几道坎坷。
人类有句话说得好,从前的苦难与别离,都是为了未来更好的相遇。”
“那,以后夫人生气,我定好好哄你,好弥补,对夫人的亏欠。”
我拉住他的手,心情平静,望着满院皎白如雪的梨花,叹口气感慨道:“怪不得百年前你选择把我安置在这里,青梨殿,真是名不虚传,这里的梨花怕是整个蛇王宫开得最多最美的吧!”
“青梨殿共有青白梨花各九十九树,原本就是未来蛇后的寝殿,我祖父在的时候,特意为我祖母修的。”
“未来蛇后的寝殿?”我略有几分诧异:“我怎么不知道?上辈子你让我住在这里……是想给我蛇后的身份?我不是小夫人吗?”
他与我十指相扣,带我沿着落满梨花的青石宫道往前走,耐心道:
“小夫人只是婚前他们对你的尊称,你以为,是小妾么?将你带回来的那日,我就已经告知了所有人,会择良辰吉日迎娶你,你迟早都是我的蛇后。
你初入蛇王宫那一年日日如履薄冰,心惊胆战,我便没提成婚的事,原本是打算等解决了蚺族祸患,就回来择日子娶你……
说来,这么多年,我还真是连一次像样的婚礼都不曾给过你。”
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我们那一世不算已经结婚了,怪不得他们都叫我小夫人,我还以为……”
“以为我要娶别人么?”他一手牵着我,一手负在身后,风入广袖,玄衣沉沉,“笨蛋,我的蛇后一直都是你。”
让我住进青梨殿,其实就是他对我的态度。
果然有些事还是不能全听别人念叨,尤其是在男女之情上。
玄霄对我好不好,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
“当年我祖父为了与人族和平共处,向人皇表明态度,便答应迎娶人族郡主为蛇后,本以为这样做能保两族暂时安稳,可没想到人族郡主心悦人族太子。
人族太子也是个昏了头的玩意儿,继位后为了抢回人族郡主,竟然与人族郡主里应外合攻打灵蛇山。
那时我祖父就是过于相信那个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实则心肠狠辣诡计多端的人族郡主了,这才令整个蛇族面临灭顶之灾,蛇王宫险些被杀光屠尽。
新人皇攻上蛇王宫后,人族郡主还想掏了我祖父的内丹炼化为己所用,危急关头,是陪在我祖父身边的女官冒死现身,替祖父挡了新人皇的致命一击。
后来,人皇攻上蛇王宫引了天怒,天道也看不下去人皇的所作所为了,便降下神劫,惩罚了人皇与那位人族郡主、蛇族蛇后。
蛇族因祖父的决策失误而遭此大难,祖父歉疚不已,觉得自己无脸再做这个蛇皇,便亲上九斗宫向大祖请辞。
但,彼时我族大祖却并没有责备他,也没有允许他辞去蛇皇之位,还鼓励他,放心往前走。
大祖安慰了祖父很久,祖父在九斗宫待了三个日夜才回来,回来后,祖父到处为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的女官求药。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三年后,祖父找全了能修补女官破碎元神的上古神药,亲自闭关炼药两个月,才得出了一颗能令陷入昏睡的女官好起来的仙丹。
再之后,祖父在与女官的朝夕相处中,与女官互生情愫,两人感情日益渐深,偶一年天界想将慧义公主许配给祖父为蛇后,女官得知这个消息就一直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
祖父看着终日心不在焉的女官,便在那年二月二,将女官带来了这座植满青白梨花的神殿。祖父同她说,这是蛇皇,送给未来蛇后的礼物,而从那日起,这座宫殿便跟那位女官姓了。
那位女官无父无母,婚嫁也无法从娘家出门,一个月后,三月三,祖父便是来这座青梨殿接的亲。那位女官,就是我的祖母。”
“原来青梨殿是这么来的。”我意外道:“我还以为青梨殿只是恰好梨花生的多,恰好是整个蛇王宫风景最好的宫殿,所以才颇受别人称赞呢!”
他勾唇耐心给我解释前因后果:
“那年祖父以九十九树梨花为聘,将祖母迎入门为蛇后,这段好缘分可是蛇族史书都记录在册的,祖父与祖母恩爱一生,这青梨殿也是祖母一生的娘家。
祖父祖母陨落后,青梨殿空了,但却一直都是实际意义上的蛇后寝宫,我母亲出嫁前住的也是青梨殿。
不过我母亲与父亲的缘分是在闺阁中便定下来的,所以母亲在青梨殿住了不到三个月就被父亲迫不及待的接进了清玄殿,但,母亲出嫁,也是从青梨殿走的。
你十六岁那年跟着我来了蛇王宫,本来是住在清玄殿偏殿的,因为,我也舍不得你。
后来我见你甚是喜欢这里的梨花,又考虑到你怕我,在清玄殿可能住的不自在,便吩咐人,在这青梨殿多种了几树梨花,将青白两色梨花各加至九十九树。
当年让你住在这个地方,你喜欢只是其中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这里本就是蛇后未出嫁前的寝殿,按规矩,本就属于你。”
大手将我的手再握紧些,他目光真挚地向我表述清楚:
“你不是好奇,为何灵均的寝殿比青梨殿离清玄殿近么?因为灵均的寝殿只是普通殿宇,而你的寝殿,是要供日后接亲所用,若是距离太近,接亲仪式不好进行。”
我顿时,全都明白了,糯声嘀咕:“那照你这么说,灵均怕是更想住进这个地方。”
不太好意思地晃了晃他胳膊,我装得理直气壮:“那就,勉强不生气了!我怎么知道青梨殿的分量那么不一般,这些事,我前世知道吗?”
他歉意道:“没,卿卿前世比较沉默寡言……我不太能摸得清卿卿的想法,卿卿没问,我也没说。”
我心情大好地惋惜道:
“如果这些话,你前世告诉过我,如果你明确让我感受到你对我的重视,我前世肯定很开心很开心。
转世轮回这么多次,我好像每一世都很缺少安全感,大兴朝那一世是,苏弦月这一世也是。”
“所以,是我错了,我没保护好你,没珍惜好你。”
我能感觉到现在他才是缺乏安全感的那个,抱住他的胳膊甜蜜道:“人生总有遗憾嘛,好在这一回,我们都有弥补的机会。”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青梨殿的正殿门口,殿宇冰雕玉砌,墙面都是用上好水灵的白玉堆砌而成,碧莹莹的屋上琉璃瓦,飞扬的檐角,梨花落在碧玉瓦片上,青白二色在温润天光下交相辉映,别有一番赏心悦目的清新美感。
殿门正上方悬着一块玉匾,上用金笔题着良缘夙缔四字,匾上梨树探出花枝,三两簇玉花恰好点缀着笔走银钩的良缘二字,不知是别人的有心设计,还是一个唯美的巧合……
高大的白玉框殿门无风自动敞开,殿内的景象一眼望去,确实惊住了我。
满殿青纱帐微微拂动,精致灵动的各式灵鸟高脚烛台,青山映桃花的景观香炉,金银丝线绣山花烂漫的屏风,白玉桌椅,岫玉茶具,各样姿态娇憨可爱的小动物摆件,描绘青花的瓷瓶内斜插两枝白梨,雪白兔毛的坐垫,主位桌子上还摆着各样式的古代小物件,殿内甚至还有专门挂着各种彩绘花灯的小架子……
看着,完全像是把前世的我当闺女养了!
整座寝殿都是古代闺阁少女绝对喜欢的风格,且看这殿内的陈设如此一尘不染,摆放整齐,可见这百年来,玄霄的确没少来这个地方……
缓步走到桃花满山的造景香炉前,我伸手,指尖轻触炉顶桃花,却感受到了一点清凉。
收回手指,仔细一瞧,才发现,那是一滴水……
泪水?
指腹那抹蕴湿倏然化作一道青色流光飞了出去,随即在殿中央的香炉前化出一抹虚影——
那虚影,是身着盔甲,银色甲胄上浸满血渍的玄霄。
“主上,您日夜兼程的着急赶回来见小夫人,您伤成这样,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理应多加休息,万一伤口又裂开……”
“本皇答应过卿卿,打完仗就回来找她,本皇这么久没在她身边,也不知道这丫头一个人在王宫,怕不怕……”
“陛下,小夫人,她得知您中了蚺族埋伏命悬一线,就跟着靳九重跑了!”
“什么……”
血色渗透甲胄,从他的心口溢出,浸湿腰腹,他面容苍白双目无神的膝上一软,跪倒下去——
满目倦意裹挟着撕裂般的痛苦,鲜血从指缝涌出,将整段神剑的剑柄染得绯红。
不相信的颤着声又问了遍:“什么,你说,小丫头跟着谁,走了?”
“陛下,千真万确……小夫人,确实跟着靳九重私奔了。
这是小夫人留下的王宫大印,小夫人说,她从未有过一刻,真的喜欢陛下,真想与陛下长久。
她说,蛇王宫就是座冰冷的牢笼,在蛇王宫的这两年,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
他听罢这话,本就虚弱的身子又是狠狠一震,张口便吐出一抹猩热黑血——
“主上!”
“陛下。”
“本皇不信,不信她那样狠心,在这种时候离本皇而去……本皇答应过她,打完仗,就回来找她。苏钰,是不是本皇回来迟了,所以绾绾生气了?”
眼见着他双眼都因痛苦而变得血红,心口伤处不断往外溢血,苏钰惶恐害怕地白着脸单膝跪下扶住玄霄:
“陛下!陛下你先冷静,说不准这其中有什么误会,陛下你先歇息,臣去打探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那个凡人女子,本就一直在戏耍陛下,她想走,陛下一死,不就是个好时机么?”
“够了苏暮!你若再敢刺激陛下,别怪为兄不客气!”
“哎……如今小夫人跟着靳少君离开的事,满宫皆知,陛下迟早要接受事实。”
“为什么,我回来了,你却没等我……卿卿,你真的,从未爱过么……”
一抹虚影被飘落的梨花惊散,然下一瞬,山花屏风上又有一道青色流光飞出绣屏,落于眼前,化作他的百年过往……
“已经三个月了,还是杳无音讯……上君府那里,也没找到靳少君的下落。”
“陛下,还找么?”
他一袭白衣,病容憔悴的负手立在烂漫屏风前,沉默良久,凝声道:“自然找,传话给妖宫,请妖君广发妖令,寻找……本皇的蛇后。”
白衣仙君犹豫道:“万一,真是小夫人想离开……”
“那也要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衣仙君踟蹰着将一盏热茶递给他,“三个月了,陛下的伤势越来越严重,这样茶不思饭不想,如何能熬得下去。”
他没接那盏茶,只是看着屏风,沉寂良久,才道:“开春了,天气应该不会再冷了。”
“是,外面柳树已经抽新芽了,桃花也要开了。”
他悄然攥紧手:“那就好,她怕冷,春天到了,应该会开心些。”
白衣仙君心底五味杂陈的抿了抿唇,“玄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从未见过你对一个人,如此放纵过。”
“那能怎样办?”他哽了哽,喉头微动,软下语气哑声道:“他是本皇的夫人,本皇,只能惯着。”
“哪怕她背叛你,狠心离你而去?!”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成光,不许胡说,我夫人胆子小,你们若这样说她,她知道会更不敢回来……”
“我看你,真是被她迷了心窍。”
那名唤成光的仙君末了也只能唉声叹气地离开,徒留他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殿宇内,对着满屏红艳艳的山茶花沉默不语,阖目黯然神伤。
“卿卿,三月三,是好日子,回来,我娶你可好。”
光影交错中,两名捧着大红嫁衣的宫女缩着脑袋候在殿宇内轻声议论:
“小夫人都跑了,陛下怎么还让我们准备这些……”
“可能是因为,做都做了,陛下、想看看,这嫁衣还是去年陛下出征前命我们织就的,听说,原是打算今年春天用,可没想到嫁衣还未做好,新娘倒是先跑了。”
“要我说那个凡间女子真是不识好歹,我们陛下这么好的一个男人,王宫内多少妖族女君神族神女想嫁给陛下都不能如愿,她倒好,竟然跟着普元府的少君跑了,那位少君有我们陛下英俊威武么?”
“要不怎么说凡人女子见识短浅呢?我听说凡间的人类女孩子小时候都不允许读书识字,整天都得待在家里绣花做衣裳,弹琴作画,还不能和异性单独相处。
也难怪那位小夫人害怕陛下,毕竟以她的见识,如何知道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神,你没听说么,那位小夫人最开始就嫌弃陛下嫌弃的不得了,把陛下当妖怪,还想拿刀捅死陛下。
陛下这都没生气,还细心呵护着,这该是有多爱啊!”
“再怎么爱也是陛下一厢情愿,白瞎了这么好看的礼服,我要是能碰见像陛下这样要脸有脸要身份有身份,还极致温柔的男人,他是只蛤蟆精我都嫁!”
“凡间讲究门当户对,还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凡间思想害死人呐!不过那靳少君也不是人,为什么小夫人宁愿和靳少君私奔,也不愿意和陛下在一起……”
“这就叫无福之人给福气都消受不起,只可惜了我们陛下,今天看见这身喜服,怕是又要睹物思人了。”
“陛下、陛下,这是您吩咐我们做的喜、礼服。”两宫女见玄霄从内殿出来,赶忙将礼服呈上去。
玄霄看了眼宫女手捧的红艳艳喜袍,抬袖示意她们将喜服放下。
待宫女们小心翼翼退出青梨殿后,他才爱惜的伸手,将桌上绣繁花鸾凤的红衣拿起,眼角潮湿的沉静着欣赏许久……
偏头看斜前方挂着的女子画像,良久,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脏手中喜袍。
后来,他竟变得嗜酒,在青梨殿一坐就是一夜。
最开始那几年,他身上伤势严重,喝到身子吃不消时,还会大口大口地吐血。
吐完,又用冰凉的酒水压。
成光妖王看不下去地陪他一起坐在青梨殿的玉石长阶上饮酒,мχƒ∂χχ.¢σм
“三年了,还是找不到,这三年你自己也去人间寻过,一点线索都没有,两个大活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他们倒是当真会躲。”
“不知,靳九重有没有照顾好她。”
轻飘飘一句话,却让成光顿时气从心来,摔了手中酒坛借着酒劲不满地红着脸斥责:
“三年了!你还是不肯接受事实么!她已经跑了,跟着别人跑了,若非成心躲你,怎可能满三界都找不到她!
雁过留声人过还留痕呢,她一个普通凡人无缘无故怎么可能消失的这样彻底!
墨玄霄,你醒醒好不好,她不要你了,她不喜欢你,她现在说不准在哪个地方高兴快乐着呢,你成天将自己折磨成这样有什么意义。
你是蛇皇!你是蛇族最厉害的大神,一个女人而已,她走就走了,咱们不要了行不行!你能不能振作起来!”
他猛灌一口冰冷酒水,摇摇欲坠地拿着酒坛站起身,无力同别人争辩,只轻道:“你醉了,回去吧。”
成光站在他身后依旧义愤填膺不依不饶:
“墨玄霄!早知那个贱人害你这样狠,我就该听从风他们的话,在那个贱人刚入蛇王宫的时候就将她碎尸万段!
一个始乱终弃忘恩负义的荡妇罢了,也值得你如此折磨自己!她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他手中的酒坛哐的一声,碎在足下,下一瞬,白衣蛇皇一个瞬间挪移就骤然出现在男人的身前。
猛地一把掐住男人脖子,将男人一秒逼退撞在殿内的玉石柱子上,额角青筋猛跳,双目涨得猩红,咬牙狠声怒喝:
“不许你污蔑本皇的夫人!再敢骂本皇夫人一个字,本皇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强大的神力压迫得男人整张英俊面皮都扭曲变了形,两只眼球凸起,绽出道道血丝,周围的花灯风铃也因玄霄身上的霸道杀气而疯狂摇摆,聒噪乱响——
男人被他掐着脖子抵在柱子上,脖子被他勒得筋骨凸现,一张脸因喘不过气而憋得红到发紫,艰难的张了张嘴,努力半晌,才使足全身力气痛苦地发出沙哑断裂的几个字眼:
“你、有什么、可生气的,这都是、实话,墨玄霄你、真是、可怜,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就像、个、小丑,被一个贱人、耍得团团转、却、又不肯、认清现实……
墨、玄霄,你真、可悲,即便你、倾尽一切的、待她好,她也不领情!为了、一个淫妇、堕落,我看不起你!瞧瞧你如今的、样子,和带着镣铐被人耍的猴子有什么区别!”
“成光,你找死!”
就在他失去理智险些将男人掐死时,幸好凤川及时赶到将成光救了下来,慌张向玄霄求饶:
“尊上,这是成光妖王,你杀了他你会后悔的,尊上……妖王只是为你打抱不平,妖王将你当兄弟才同你说这些,尊上,有些事,该接受事实了。”
“滚!”
一掌神力强行将凤川与成光扔出了青梨殿,殿门重重合上,不久,门外传来男人的骂骂咧咧声,
“畜生啊,真为了一个女人想杀我!呜凤啊,他这是第一次对我动手,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这么伤害我,我心里难受死了!”
“好啦好啦成光大人,你别哭了,谁让你这种时候去触他霉头,有些话咱们私底下偷偷骂也就算了,你非得在他跟前呈口舌之快,这回可好,挨打了吧!
来,擦擦鼻涕……这几天又是那位小夫人的生辰,你看人家灵均都知道怂恿你来当出头鸟,自个儿装得可温婉贤良呢,昨天来看陛下的时候还特意做了小夫人喜欢吃的糕点,简直不要太贴心。”
“呸,虚伪。呵呸,女人!”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再从梦中惊醒,却只能望着空荡荡的宫殿无声湿润了眼眶。
“我又梦见你了,梦里的你不说话,只晓得哭,我为你怎么了,你也不回答,只一个劲看着我摇头……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不生气了,你回来,就算,你不肯回来……告诉本座,你过得好,就好。”
“你回来,我不怨你了,只要你回来,我们,从头来过,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
手边那幅美人图,湿了一层又一层。
“玄霄哥哥,十年了,你也该释怀了。玄霄哥哥,让灵均代替绾绾妹妹照顾你,好不好?”
“若无事,可以退下了。”
“玄霄哥哥……”
“以后,别往这里来,我不喜欢别的女人来她的住处。”
“玄霄哥哥!”
夜半时分,灵均特意换上一件月白色简单长裙,青丝随意挽起,发间簪了几朵初绽的梨花。
绯叶为她摘下身上的披风,忐忑问道:“殿下,这样真的行么?万一被陛下发现,或者明晨陛下醒来看见……恐怕会问罪的。”
灵均傲然挑眉,信心满满道:
“怕什么,今日玄霄喝的酒水里,可是添了我特意请人调制的神仙醉,此物,据说是当年天帝都险些栽倒在其上,若非天后娘娘先一步发现了端倪,那精灵族的公主早就得偿所愿成为了天妃。
陛下的修为再强,能强得过天帝么,况且,这可是他们研制的二代新药,药效比上一代,更厉害。
他发现不了的,等到了明早,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我和他有了夫妻之实,再请宫中那些老上君们给他施施压,不怕做不成他的蛇后。
玄霄此人,我最了解,只要他碰了我,就算没有外部施压,以他的性子,他也必然会给我一个交代。
只要我嫁给了他,断了他等待那个女人的念想,日久天长他总会放下收心的。只要我做了蛇后,他的余生,就只能由我来陪,管她什么绾绾,都得给本圣女滚到一边去!”
“那奴婢去给殿下放风!”
烛光摇曳的神殿内,美人一袭白衣踏着满地破碎星光而来,婀娜身影行过彩绘花灯之畔,墨发如水,发间梨花娇柔皎白。
美人倩影一分分映入他朦胧的醉眸中,他撑着玉案起身,身形摇晃的不确定怔住,“夫人……”
美人柔若无骨弱柳扶风的依偎进他怀里,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葱白玉指轻轻抚过他的侧容,落在他的衣襟上。
他一瞬湿了双眸,扶着美人的细腰,醉玉颓山地倚在玉座上,轻喘热息,温声细语:“你回来了,卿卿……”
美人眼底浮起一抹水光,纤纤玉手捧起他的俊逸容颜,凑上去就要亲吻他的唇。
奈何只差一息距离,男人陡然醒过神,猛一把将她推出怀,像丢垃圾似的厌恶地将她狠狠扔出去,“气息,不对……滚出去!”
被甩在地上趴着的美人儿也没料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清醒了,伏在地上不甘心的泪眼盈盈道:
“玄霄哥哥,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她已经跟人跑了,我来陪你,不好么?玄霄哥哥,她能做的我也可以,我甚至可以更好!”
男人眼底的浑浊渐渐散开,又恢复成一贯的冷漠淡然,不容一人,大掌撑着桌子站起身,拂袖威仪道:
“本座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灵均,你若还想在宫中待着,就给本座安分些,别不识好歹,掂不清自己的身份!”
后来,那一袭白衣的美人儿是哭着离开青梨殿的。
将人打发走,他才身子一瘫,坐回玉座上,攥紧五指后怕地自言自语:“还好,没有让你伤心……”
“一个人类女子,你大费周章地找了十年,都没找到,这人难不成真的凭空消失了?就算是有意要躲你,妖君都快将整个人间都给翻一遍了,也没帮你找到人,兄弟,我认真的,要不然查查天界,或者冥界?不会是死了吧……”
成光一句话,倒是让他眼里又燃起了希望。
“本皇去冥界一趟!”
“哎?你真要去查六道啊?酆都大帝可不是妖君,他才不会白帮你干活呢!”
“他不帮我,我就告诉白旻帝君,百年前他送给冥帝的玫瑰花是酆都大帝一把火烧死的!”
“……够狠!那白旻小太子要是知道自己送老婆的定情信物是他毁的,不得现在就从蓬莱赶回来放火把他的酆都神宫烧了……”
“大帝虽然允许你进六道翻……可六道内三亿浮生世界,这玩意儿得查到什么时候啊。”
“不管几亿世界,本座都要查。”
“你喜欢那个女人,喜欢到入魔喽。”
“本座怕她,一个人被丢在什么地方害怕,她那样胆小,没有本座在身边护着,肯定会吓得哭鼻子……”
“说不准她现在已经和别人儿孙满堂了都……”
“那也要找!本座,想确定她是否安好,她但凡有一丝危险的可能,本座都不会放弃寻找她。”
“尊上,你说,小夫人不会真的投胎成猪了吧,酆都大帝肯定是在骗你,肯定!”
“她是猪……本座也认了!”
“尊上这些年受刺激太大,口味都变重了。”
“……”
他真的年年岁岁都会来青梨殿,亲手写上一条祈愿红绸,为我的画像拭去浮尘。
“卿卿,本皇这辈子,还能见到你么?”
“你倒是狠心,将本皇一人,留在这冰冷的宫殿,这么多年。”
“今年的梨花,开的还是这样好,你若见了,应是会喜欢的吧。”
“就算不喜欢本座,回来看看梨花,也好。”
“卿卿,你走的这些年,本皇将青梨殿的梨花,照顾的很好……”
满殿残留的回忆似泡沫一只只破碎,化作青白两色梨花随风散去……
他牵住我的手心虚解释:“那夜我不知她在酒水里下了东西,卿卿,我没碰她……”
我没等他说完就突然转身,踮起脚尖,手臂环上他的脖子,亲近用唇堵住了他想说的话——
“我都知道,玄霄。”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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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一个女人罢了,为什么就是放不下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电脑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最新内容免费阅读。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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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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