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狄秋,你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和凌绝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柳倩怒目斜视,显然对狄秋的到来十分不满。
狄秋耸了耸肩:“你们的事情我自然无从过问,不过白日里我瞧见这人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你身后,多少也有些不放心。”
“呵……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天生谨慎,还是胆小如鼠。”柳倩哂笑道,“方才你也听他说了,是凌绝顶派来跟着我的,与你狄秋可没有半点关系。若害怕他回去将你的行踪告诉了凌绝顶,你不如这就追出去将他灭口得了。”
狄秋倒是不怕这人回去多嘴,毕竟自己现在的武功早已今非昔比,凌绝顶即便来找他的麻烦,也不足为惧。他只是多少为柳倩与张痞子二人觉得可惜,摊上这么一个老大。
想到当初也是因自己之故,使得张痞子与柳倩撕破了脸皮,自己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撇开绿林强盗的身份来说,张痞子懂得知恩图报,一身忠肝义胆也算是条好汉。尤其是他对柳倩的那份痴憨的情谊,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得出来。
既然自己有意要成全了这对冤家,那自不能让凌绝顶这铁石心肠的货色搅乱了局面。
但想到女人的麻烦多种多样,狄秋从吕杏儿还有云眠霞身上吃的苦头已经不少,早就学了乖不说。那些个薄脸皮,一捅就破,忍不住跳脚纠缠实在教人心烦意乱。
是以,柳倩仔仔细细讽刺,狄秋乖乖巧巧认栽,那是一句也不敢反驳。生怕,自己说出为张痞子与她铺一条好走的路,转眼间北境一十二城就都贴满了自己的悬赏告示。
眼瞧着狄秋欲言又止,素日那副伶牙俐齿的嘴脸,也都施展不开,柳倩不禁面有得色。
可她毕竟不是浑人,一瞧狄秋这一反常态的模样,料想到此间并不只是为了这事,顿时心中就有了筹算,打算好好戏弄一下他。于是,便故作媚笑道:“狄大公子,这深夜来访,说是有求与本姑娘,不知是那内事还是外事呢?”
“内……”狄秋怔了一怔,一时间没分辨出,这内事和外事分别指的都是什么?
就连窗外的栾冰儿,也是一头雾水。同样是女儿身的她,也是从未听过这内事与外事两词。心中不禁暗暗揣测:这女人难不成说的是某些道上的黑话?
然而,柳倩还未等狄秋猜出几分,便自顾自地解释了起来:“若是内事,狄公子这身子骨可足够健壮?能撑得住多久?”
“这……我不是……”狄秋听得耳根子发软,口干舌燥,腹内滚烫似火,丹田真气搅动得难受已极。窗外的栾冰儿,更是脸上发烫,羞得直咬嘴唇。
柳倩见狄秋这副窘迫的模样,心中一阵好笑,不禁玩心大起,不由地狄秋辩驳两句,又道:“原来不是内事,那定是外事了。不过我也得多问一句,你把式可否多样?我柳倩虽不才,但料理这外事还是要求颇高的。”
窗外的栾冰儿已经羞得耳根子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是怨自己这般好多管闲事追到这处,被逼得去听这些污言秽语。
狄秋面对柳倩的调戏,也是下不了台。但很快脑海中便闪过云眠霞的身影,连忙镇定下来。想到自己千万不能负她!这些肮脏考虑当是想都不能去想才是!
“柳姑娘请自重,无论是外事还是内事,都不是我来的目的,我却已经有一位心上人了。”狄秋正色道。
柳倩一听狄秋这样说话,顿时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却在说什么?既不是内事也不是外事,那也不该扯到私事上去。你忽然言语什么心上人尔尔,于我一个姑娘家听是何道理?”
“我……”狄秋脸色一红,不知怎么回答,舌头和心都绞成了一团死结。
却见柳倩又不依不饶道:“你什么?原来狄小英雄也一样过不了那温柔乡,要结我做你的闺中密友,来出谋划策争那美人心呀?”
“够了!”狄秋被戏弄得羞怒已极,忍不住喝了一声,“我说不过你,但我只教你知道这事,别的无需多言了。”
“有趣,有趣。”柳倩捂着嘴取笑道,“到现在还要充什么男子气概,初时我要与你比试武功你却不依,说到儿女情长之上,倒是欲言又止、欲擒故纵、欲拒还迎、欲……”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你何时要与我比试武功了,再说我来也不是为了……”狄秋正疑惑柳倩到底在装疯乔癫,胡言乱语些什么。但旋即,便醒悟过来,柳倩那才不是疯言疯语,却是自己一直都误解了。
柳倩朝着狄秋递过去一个媚眼,口中嘻嘻笑道:“你问何时,可不就在方才吗?那内事便就是要比内功,外事便是比招式。难不成狄公子却将这误会成别的什么……”说着,还不怀好意地瞥了那床榻一眼。
狄秋被这一番话顿时弄得无地自容,伶牙俐齿如他,聪明才智若尔,这时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窗外的栾冰儿听着这些话,已经涨得脸上通红,几乎就要笑出声来。只得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用痛楚来缓解一二。
又羞又恼之下,狄秋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道:“你忒地欺负人!我本是来请你归还那匹马的,现在看来便不用请了!”说罢,将袖一拂就要推门出去。
“狄公子好大的火气,这马莫不是拿去给你的心上人来坐吧?依我看,倒不如别费这么多事,让其与你同乘一骑,岂不方便你近亲芳泽吗?”柳倩在狄秋身后揶揄道。
但狄秋已经没有再理会柳倩,而是一贯下了楼,一下冲进马厩,不管不顾抓起那缰绳就解。
“你做什么!”牵子迷迷瞪瞪,正靠着围栏眯着眼睛,忽然见人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去拉缰绳,只当是来了强盗,连忙冲上去阻拦。
狄秋这时正在气头上,也懒得与这小厮废话,从怀里掏了钱金虎才兑来的几块银饼朝他手里一塞,口中骂道:“去买匹新的马抵了,剩下的就当赏你了!要是那女人不肯,就教她到城北的西风旅店找我!”
说罢,便跃上马背,口中喊着“驾”声,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马厩。
栾冰儿这时一人还落在窗外,见狄秋已经走了,不得已也悄悄溜了回去。不久,便从柳倩下榻的地方赶回了旅店,复从出来的窗户进到了屋里。
栾雪儿见姐姐安全回来,连忙迎了上去:“姐姐,你怎么说走就走,就不怕有什么危险吗!”
“不去才是最大的危险,得罪了佟廷昌又岂是件小事。要是都像你这样不放在心上,只怕身首异处之时都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栾冰儿摇着头一边沏茶,一边喋喋不休地教训道。
栾雪儿不耐烦地用小拇指钻了钻耳朵,口中道:“那也不能说走就走,谁晓得那会不会是调虎离山呢?我一个人在这儿,却也有些害怕。”
栾冰儿一听如此,刚想骂她胆小,但一想打小她们姐妹就形影不离,从来都是自己照顾妹妹,方才这样突然弃了她一个人就走,倒是头一遭。
于是,话到嘴边,便又复心软下来道:“这回是姐姐不是,姐姐保障下次定顾虑周全了。”
“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栾雪儿立马亲昵地上去抱紧了栾冰儿,用冰凉凉的脸蛋在她头发上磨磋着,“姐姐快说说,方才去可见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吗?”
栾冰儿呷了一口茶水,也不知如何说起。方才自己蹲伏在窗外,从他们只言片语中得知,这柳倩之前似乎与有个叫凌绝顶的人关系匪浅,而那屋里的第三人便是这个凌绝顶派来跟踪她的。
现在只是不清楚狄秋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究竟是偶然发觉了此事,将那跟踪之人擒获。还是一路寻去就是为了那匹马,抓获那跟踪的人只是顺手而为,倒是不得而知。
“说来有些复杂,恩公他去见了白天抢我马的那个女人,又把马给夺回来了。”栾冰儿如实说道。
栾雪儿一听如此,不免有些惊讶,歪着脑袋说:“恩公倒是很会操持的人呢,这一匹马也斤斤计较许多。不过,这倒是好事一桩,那马鞍底下的祁阳草算是再一次失而复得了。”
“话是这么说不错,只是我觉得这事有些怪怪的。”栾冰儿嘀咕道。мχƒ∂χχ.¢σм
栾雪儿揉着姐姐的手掌道:“姐姐不要胡思乱想啦,恩公却又不晓得你那马鞍下头藏了祁阳草。若是知道,他特意去把马夺回来倒是还有些续话可说。”
“你是说恩公他……”栾冰儿心脏骤然缩紧,回想狄秋这番举动确实有些异常。他要是不知自己偷了祁阳草藏在那匹马的马鞍下头,又怎会不嫌麻烦特意去柳倩那里呢?
栾雪儿见姐姐表情紧张,不由地呵呵一笑:“姐姐,我只是顺口这么一说,恩公他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你把祁阳草藏了的事情。说不准,他只是怕接下来路途劳顿,你我两人共乘一骑不太方便,才这般做的。”
栾雪儿这一番无心之言,殊不知却和柳倩不谋而合,直听得一旁的栾冰儿心儿乱颤。那狄秋说的心上人,该不会是说……
想到此处,栾冰儿不禁脸上臊得通红。连忙摇了摇头,试着打消这个妄念。自己是个性命摇坠之人,岂敢奢求什么爱情想法。便是彼有情,自己却也不能有意。
但栾雪儿与柳倩两人的话,却是已经深深烙在她的心田之上,挥之不去、驱之亦不散。
末了,栾冰儿咬了咬牙,心中狠道:倘若他是见色起意,要以我姐妹性命要挟欲行苟且,那我就是死也不能如他所愿。还是期望他,千万别……才好……
带着一肚子的莫测难言,栾冰儿抱着妹妹一同歇了。只是,这一夜不停辗转反侧,梦多难眠,不经意间就会恍惚看到狄秋的面貌。
栾冰儿只觉得身子发软,回想起在佟廷昌的那间黑屋之中,狄秋伸手过来抚在自己的肩上。那股温暖的感觉,似能融化坚冰。连带着这些年的忧郁与自卑,都冰消瓦解,仿佛这辈子头一回见到初升的太阳一般。
她的心期盼着明日的到来,却又无比地恐惧。那个答案似就写在那里,无论揭开是新生的皮肉还是腐烂的疤痕,都是她难承受之重大。
栾冰儿想逃跑了,但听着妹妹规律的呼吸声,身子骨却又僵了起来,不多时迷迷糊糊之中,总算陷入了沉睡。
翌日清晨,狄秋与众人都起得很晚。但栾冰儿还是落得最后一个,只因昨夜里她实在未睡几个时辰。到了日上三竿,还是栾雪儿用早起在外头折来的狗尾巴草,在她鼻间不断搔弄,这才将她从床上弄醒过来。
等到所有人用过饭,天色已经不早。狄秋心中挂记着昨夜被柳倩戏弄一事,说来自己最后的做法多少是有些置气的成分,但事情都已经过了,这时倒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只能盼望柳倩急着去找张痞子,也不会顾上那一匹马的得失。更何况自己也已经吩咐了那小厮,买回一匹马给她,也算不上很伤面子了。
狄秋肚子里一团乱絮不提,身旁的栾冰儿又何尝比他少些焦虑?一见到他本人,脸上就是一阵阵地发烫,不敢去正眼瞧他。
直到狄秋去马厩里牵了那匹马出来,冲她道:“冰儿姑娘,这马昨日我已经给你找回来,今日就不用与令妹同乘了,你们两人身上都有寒毒,路上还是把细些的好。”
“恩公,怎么不买匹新的?想必找那女人和这匹马,费了不少麻烦吧?”栾冰儿试探着问道。
经这一问,狄秋不免想到昨夜的尴尬事,脸上顿时有些异样,只好搪塞道:“我怕新马你骑不惯,这马是金狮兄在凉城时就为你挑好的,自然最适合不过。再说我找回这马也只是巧合,倒也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无须放在心上。”
栾冰儿听完这话,只是点了下头,却什么也没说。却在大家没注意的关节,用手悄悄摸了一下马鞍底下。发现那祁阳草还是安安稳稳地在下头,一样都没缺。
栾雪儿看着姐姐的侧颜,探过头去道:“有吗?”
“有……他有我……”栾冰儿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什……什么?”栾雪儿没听明白,又急着问了一句。
栾冰儿这才发觉自己失言,连忙别过脸去,一下跃上马背,口中道:“快些上路了,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哦……”栾雪儿不明所以,但她也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既然姐姐不肯说,也就不追问了。
但栾雪儿岂能了解姐姐此时此刻心中的复杂,那祁阳草既然还在原处,这便意味着狄秋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倒也说明,他并没有想要以此要挟自己姐妹俩的心思。
要说狄秋真正所想是什么,栾冰儿实在不肯去猜,也不敢去猜。可耳中却一遍又一遍地闪过柳倩与妹妹说的话:他是要将这马夺回给自己心上人去乘坐。
一来二去,栾冰儿的心已经变成一团乱麻,要再找不到一个宣泄口,只怕要把她给逼疯了不可。
而狄秋心里却是压根无从知晓栾冰儿此时此刻的心中所想。他只认为,这表面上是将马交给了她,其实交出去的是祁阳草。一旦有了这个救命之物护身,冰雪儿两姐妹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免了一路上提心吊胆。
栾冰儿是个伶俐之人不假,不然也不会做出偷祁阳草这事来。但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心头没有依靠。现在可好,狄秋施恩于她姐妹二人不提,又对自己千好万好,这却如何教她不为之侧目青睐、芳心暗许?
然则,这份情愫方才发酵,意外却也突至。狄秋一行马队,在漠城城中穿梭不久,栾冰儿却忽然跌下马来,脸上血色尽失,一口接着一口的白气从口中呼了出来。
“姐姐!”栾雪儿见状大惊失色,知道是寒毒发作,连忙上去抱住了栾冰儿的身体。
狄秋几人也跟着跳下马来,赶紧走到近处接应。一瞧情况如此,狄秋也顾不上许多,吩咐道:“大家都下马,为冰儿姑娘疗伤要紧!”
众人都唯狄秋马首是瞻,自然从命不提,急忙带着马队挤进一处小巷。狄秋抱着栾冰儿的身体处在最中间,直行到了小巷的尽头,这才盘腿坐下赶紧开始运功。
此间,栾冰儿躺在狄秋怀里,气息急促已极,一口接着一口的白气喷出,睫毛都挂了霜迹。不多时,眉毛与发梢也都是一片雪白。
随着,眼前一团耀目的光芒闪过,栾冰儿感觉得一股暖流从体内穿过。但与此同时,耳边却听到妹妹凄厉地喊了一声:“姐姐!”在这之后,其他的一切,便再也不知道了。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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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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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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