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舒心,都比不上胡倚天心中的烦躁。
“你倒是挺有闲情逸致的。”胡倚天顺手看了眼她绣的东西,声音冷的像是碎成了渣渣。
容清清没搭理他,继续着手上的活计,胡倚天心里不平衡,自虐式的在她面前找着存在感。
“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还想着跟我和离?”
“就算你不说话,也改变不了任何的东西。”
胡倚天的疑心越来越重了,前一个月还好,到了现在恨不得将她绑在家里面,去哪里都要看着她,好像怕她会跑。
说白了,这就是在软禁她。
“胡倚天,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容清清抬头,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中露着疲惫,好像还带着一丝决绝,“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胡倚天忽的笑了,看不出几分的真心,眼尾猩红了一片,笑中似乎带了泪。
“放过你?你觉得可能吗?是你当初说的,说要陪着我的,为什么现在就变了?是因为他吗,时不时因为他?”
容清清垂下眸,问题又回到了起点。可是他们的起点,一开始确实是美好的。
见她不说话,胡倚天绝望的阖了阖眼,“……罢了,你若是不说,那就这样吧,这样也好,最起码你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了……”
胡倚天近乎疯癫的说完,转身离开的同时,身后的门再一次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光亮,将一切隐于黑暗,隐于中间的缝隙。
“这条路,终归还是走错了。”
容清清看着那扇门,手上的手帕绣了一半,上面的花纹清晰可见,一朵花好像少了一瓣,不完整,残缺不全。
轻叹一声,婉转低扬的回荡着,却又留不到片刻。
苏墨从镇长家出来后,就辗转回到了萧子逸的家里,朱砂已经睡着了,连带着萧子逸也跟着睡着了。
苏墨躺在屋顶,欣赏着月光,手里拎着一壶酒。
自从成为了这个小孩子之后,他好久都没有喝过酒了。
烈的酒喝起来更好喝一些,苏墨喝完一壶,略显醉意,右手撑着后脑勺躺在后面,如果现在有人发现他,就会看见如同美人出浴一样美好。
苏墨迷迷糊糊的在屋檐上待了一整夜,第二天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下面的朱砂已经看到了他,挥着手还说要上来。
“上来什么,我现在就下去。”苏墨打了个哈欠,这还是朱砂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苏墨。
等他下来之后,朱砂靠近闻了闻,随即又捂着鼻子走远。
“墨哥哥,你要不要先去沐浴一下?你身上好大一股酒味啊。”
苏墨低下头闻了下,味道确实不好闻。
“好,我现在就去,你坐在这里等着我,等我先去沐浴,然后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们到时候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去街上买点果子,我想吃。”朱砂舔了舔嘴唇,眼眸中多了份渴望。
苏墨看着她,笑着说她是个馋猫,“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别乱跑。”
“知道啦。”
萧子逸走在前面,正好跟迎面过来的苏墨打了个照面。
“苏墨哥,早膳。”
“我不吃了,你和朱砂吃吧,一会我们就回去。”
萧子逸点头,“那我先带着他们过去,你记得过来。”
上面摆着的东西还是很好的,只不过苏墨现在吃不下。
“朱砂,你快来尝尝,可好吃了。”
“萧子逸,我不想吃了,一会墨哥哥带我去买果子,而且我要是吃了这个,就没有肚子再吃果子了。”
萧子逸听罢,不免有些失落,“你多少吃一点,垫垫肚子,你们一会要在路上走好长的路的。”
“要不然我给你们包起来,这样你们想吃的话也可以随时吃。”
萧子逸很热情,把托盘里的全都装了进去,朱砂说了很多遍不用了,却还是没能阻止萧子逸。
“萧公子啊,你再给我装,我就吃不完了,到时候扔了多可惜啊。”朱砂暴殄天物似的看着这些东西,心里虽然很是渴望,但她还是了解自己的小肚子的。
萧子逸看着,可惜的数着里面的东西,“没事,你要是吃不完,就给伯父伯母他们吃,反正这里也很多。”
“你说好的,可不能反悔!”朱砂刚才还一脸为难的样子,结果现在听到萧子逸这样说,恨不得将袋子里的东西全都收到了自己的身边。
没一会,苏墨换好了衣服,手上拿着刚才换下来的衣服,走到朱砂的面前。
不过好像有些奇怪。
朱砂看着他,慢慢抬手看过去,“墨哥哥,你这一身怎么有点奇怪,好像有点大了。”
“我随便选的,好像是萧子逸的衣服。”
萧子逸跟着看了一眼,“嗯,确实是我的,你穿着好像除了大了点,别的也没有什么别的了。”
朱砂点了点头,“我认同,墨哥哥,我们走吧。”
苏墨点头,目光却瞥向了她手上的袋子,“这是什么?”
“这是萧子逸给我们的,说是让我们路上吃。”
苏墨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糕点和一些吃食都有,眼角微微上挑,“不错,准备了很多。”
萧子逸骄傲的扬起下巴,“那是,我是谁啊。我可是萧家的大少爷!”
送他们上了马车,萧子逸还想年前一样,送他们出了城门,然后回了家。
“墨哥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喝酒了?”
朱砂眯着眼看他,今日回去,萧子逸特地找了个车夫,所以苏墨也就不用坐在前面驾马车了。
苏墨被朱砂戳穿,脸上顿时露出了不自在的表情,“没有,我没喝。”
“怎么可能,我都闻出来了,你肯定喝了!”
朱砂狐疑的看着他,笑容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狡猾。
苏墨低下头,说来也怪他,昨日喝完酒竟然忘了下来,就这样睡着了。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哎呀墨哥哥你放心,我是不会跟苏姨讲的。”朱砂挑眉看他,语气中带着保证的意味。
苏墨狐疑的看着她,头一次不太相信这个小丫头。
抱着果子,苏墨从里面拿出一个温热的,慢慢放到朱砂的手上,朱砂紧赶着接住,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好好吃,你尝尝。”扯下来一块递给苏墨,苏墨毫不嫌弃的接过吃下,两个人相视一笑,温软柔和。
拐弯的同时,一个人影上了马车,苏墨警觉的察觉到,朱砂的身后渐渐浮出一个人影。
车夫还在前面没有察觉,苏墨只好开口找了个借口,“师傅,马车停一下吧,我想如厕。”
车夫没多说什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下来,朱砂坐在车上,苏墨嘱咐她不要下来。
朱砂心不在焉的听着,她现在忙得很,光想着吃自己眼中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听清苏墨说了什么。
苏墨下车,马车后面的人影也紧跟着消失不见。苏墨双眸一沉,朝着那个方向慢慢走过去。
“这么紧张做什么,老夫只是来打个招呼。”蒋书云站在树上,粗壮的树干能够包裹住他的身影,只是少了树叶的遮挡,还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苏墨倏地松了口气,“将军原来都喜欢这样躲在背后吓人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老夫现在上了年纪,偶尔还是需要有一点乐趣在的。”蒋书云毫不在意的说着,“更何况你也没有被吓到不是吗,倒是后面坐着的小丫头,一点也没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
提起朱砂,苏墨的神情柔和了一瞬,而后迅速收敛,又变成了那个冰冷漠然的样子,夹了点杀意,扑面而来。
“别碰她!”苏墨淡声警告着,“你要是碰了她,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蒋书云掏掏耳朵,显然这种威胁却又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话他经常听到,对他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作用了。
“放心吧,老夫也是人,虽然我这一辈没有娶妻生子,但也是有侄儿外甥的,断不会对孩子下手。”在蒋书云的认知里,要是有人对着孩子下手,以用来得到什么目的,那才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致。
“希望你能记住你今日所说。”苏墨四下张望一眼,知道自己不能离开太久,“你来是有什么事?”
“我打算去京都了,当然不是顶着这张脸去,镇长这边就交给你了,也不知道镇长到底是好是坏。”
蒋先云惆怅的说道,他心中一直有个想法,他怀疑镇长的上头是皇室的人,具体是谁,他还要打探一番才能知道,所以他才要去京都。
不过就如同苏墨先前说的那样,他们只是合作的关系,对方互相隐瞒着一些事情也不足为奇。
苏墨听着,点了下头,双手抱在胸前,嗓音低哑的说道:“先这样吧,我不能离开太久。”
蒋书云点了点头,看着苏墨走回去,眸光突然变得晦涩了起来。
方才苏墨下车的时候,后面的那个小丫头的正脸被他看了个正着,那张脸,很像一个人。
他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不会是心中的那张脸。
蒋书云抿唇,看着马车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离去,转身离开。
“墨哥哥,你累不累啊?”
朱砂小声的问道,刚刚吃饱的她现在肚子圆滚滚的,现在困意慢慢上来,周围的所有好像都不能再吸引这个小丫头了。
“是不是困了,睡吧,等睡醒了就到了。”
朱砂点头,双眸阖上,小脑袋舒服的靠在苏墨的肩膀上,温软的呼吸顺势轻洒而出,带着丝丝香甜,直接窜入苏墨的鼻尖,小丫头刚吃完糕点,呼吸上还沾染了一点,闻起来香香软软的,心防一下子轰然打开,柔软了一片。
“睡吧,睡着了就不会再疼了……”苏墨的思绪飘远,回到了那日大婚。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想不到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м.мχƒ∂χχ.¢σм
不过让苏墨感到奇怪的是,大婚那日他是亲眼看着蓝玖在自己的面前魂飞魄散的,魂魄都没有了,为何还能下凡转世。难不成当时那位神手下留情了?
不可能。
苏墨当即摇了摇头,当时是他亲眼看着蓝玖在被那人刺中之后魂飞魄散的,前后加起来连半炷香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还会手下留情。
这一事让苏墨自从找到蓝玖的转世之后,便一直想不通。刚开始找到她的时候,他体内的魂魄完好,没有一点裂缝,看起来就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这不合理。
叹了口气,苏墨靠在后面,仰头阖上了眼,罢了,这些事先不想了,他们总归会再遇上的。
因为路上耽误了一会,到了村子的时候,已经快要黑天了,要不说是在冬日,天色黑的总是快一些。
沉凡站在门口驻足了好久,才看到从外面回来的苏墨和朱砂,心中欣喜万分,“你们怎么才回来?我都站在这里好久了,你们也不说回来早一点。”
听到她埋怨的语气,朱砂才醒过来,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奶声奶气的问道:“到了吗……”
“是啊,到了,你又睡着了?”沉凡看着她,心疼的不得了,“昨日没休息好吗?”
“不是,回来的时候萧子逸给我们塞了好多东西,我吃了不少,就有点困了。”
沉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语凝噎了。人家别人家的女儿都是怎么都不肯多吃,生怕长胖的名声不好,自家女儿倒真是什么都不放过,不挑食,吃饱了就睡。
苏墨跟在后面下车,手上拎着那个袋子,里面的东西还有很多。
“凡姨,我们进去吧,你们正好也尝尝。”
不得不说,萧子逸母亲的手艺确实不错,吃起来香甜软糯的。沉凡见他这么推荐,就好奇的尝了尝。
“好吃,”吃到一半,沉凡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朱砂问道:“这个萧子逸是你们的同窗吗,没有欺负你们吧?”
不远处的萧子逸在家中坐着,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响声很大,吓得他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娘,人家要是欺负我们,就不会给我们送这个东西了。”
“也是,那你们也要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沉凡警惕的说着,“你们要时刻提防着,别到时候把你们卖了都不知道。”
沉凡这话说的多少有点无厘头了,就连朱砂都听出了不对劲,“娘,你觉得我会这么傻吗?”
“娘,您是不是认识萧子逸啊,怎么感觉您说这话说的不对劲呢?”
沉凡一愣,思索了良久都没有说出什么,苏墨看了一眼,心中基本就能断定,沉凡是知道萧家的。
果然,沉凡也找了个像模像样的借口搪塞了过去,“你说在镇上,姓萧的之后那个富商了,你娘我又不是没听说过,行了,赶紧吃,吃完了下地。”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去,漆黑一片的什么都看不见,地面上更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朱砂指着外面的天气,小嘴吃的油润润的,刚要开口时正好碰上回来的朱锐。
“一会别下地了,外面开始下雪了,地里面的庄稼都没坏,放心吧。”
原来他们下地是为了看看庄稼有没有坏,顺便再看看后面的空地有没有可能种一点别的庄稼。
朱砂收回了刚才的话,晚上他们围坐在火炉周围,村子里没有炭火,只有靠着这种柴火取暖,到了夜里也是冷的牙关直打颤。
“娘亲,原来是因为这样啊,我知道了,晚上我想跟娘亲睡。”朱砂跑到沉凡的身边,撒着娇想跟她睡,沉凡扒拉了半天都没有把这个小丫头从自己身上扒拉开,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好好好,你要是想跟我睡,就去跟你爹爹商量好,省的到时候你爹爹又来怪我。”沉凡柔和的说道,朱砂一听,立马从沉凡的身上下来,哒哒哒的跑去了朱锐那边。
朱锐自知说不过小丫头,连忙把人抱过来,好说歹说都没能改变这个小丫头的想法,朱锐只好晚上的时候抱着枕头去了别的房间。
苏墨瞧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温馨,原本心中的那点疑惑越发的大,为了不被他们看出端倪,只好起身告辞。
“我先走了凡姨,明日再过来。”
“好好好,回去路上小心点。”
沉凡没有看出苏墨的不对劲,这个孩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平日里除了对朱砂格外上心之外,还没有过什么奇怪的地方。
朱锐送他出去,嘴上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对朱砂的无奈,“这个小丫头啊,生下来就是折磨我的!”
苏墨闷不做声的往前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那你们当时生朱儿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
这下子轮到朱锐愣住了,目光瞬间落在他的身上,方才的玩笑话也瞬间消失,目光冷沉的看着他,冰冷的话脱口而出。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您刚才不是说朱儿生下来就是折磨您的吗,所以我就这样问了啊,不对吗?”
苏墨装出一副不得解的样子,倒是显得朱锐咄咄逼人了。
朱锐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这尴尬的行为,“没什么,就是当时她出生的时候好像差点没有活过来,就连你凡姨,也差点承受不住。”
一不小心说多了,朱锐连忙告诉苏墨叫他早点回家,自己则是转身就走,全然没有注意到苏墨愣在了原地。
看来是真的转世了。
传闻当初蓝玖出生的时候,仙后就因为承受不住蓝玖的冰寒之体,命陨于此,现在就连凡姨也险些……
苏墨不敢再多想,得知了答案的他心中无比畅快,不管她的魂魄是何人所救,他都会感谢这个人。
哼着歌回了家,苏墨心情好的躺在床上,难得没有失眠的睡了过去。
*
蒋书云与苏墨道别之后,便马不停蹄的上了京都,一路上都有人路过,不免对他都是一种议论。
先前他就说过,他不会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他特地找人做了一张假的脸,只不过这脸上有着一道伤疤,在右脸处,看着狰狞可怖,活像一只大蜈蚣。
不过蒋书云不在乎这些,只要他装的像一点,那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实人。
他抄了近道回去,到京都郊外的时候,随便找了个猎户坐下来休息。
猎户一家是做打猎的,每日都会把前一日打猎来的东西拿到京都里面去卖,然后补贴一下家用,也算是养家糊口吧。
蒋书云观察了一会,他们家除了打猎之外,女人也会下地干活,不过他们的日子还算是过得下去,再攒点钱就能去京都里面买铺子了。
蒋书云同他们唠了一会,借着天光微微亮的时候,以难民的身份混了进去。
所幸他身上穿的实在是破烂,那些守城门的也就没有为难他,骂骂咧咧两句就放他走了。蒋书云进来之后,左看看右看看,见没有人跟踪他,连忙拐弯去了一处宅院。
蒋书云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宅院里面,那里面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杂草丛生,长得都快有人高了。
蒋书云收拾收拾,又走到书房将里面的东西打扫干净,算是在这里落脚了。
其实,这里是他还没背贬职时,时宇赐给他的居所,先前时宇对他很是重用,就连这个宅子,也是个四进四出的大宅子,结果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些事,也导致这个宅子被时宇收了回去,到现在都还闲置着。
好在上面的封条还在,这样也省得他想办法去搞一个封条了。
要想不被人发现,他就只能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里面的花木早已枯败,就算是开春了也不会再长出来了,后院的杂草更多,厢房里面的灰尘很重,要是擦洗,说不准会擦洗到什么时候。
书房里面的一些珍贵的墨宝还没有损坏的彻底,蒋书云方才看了一眼,还能用。
只是可惜了,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了,蒋书亭自从下落不明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蒋羽熙和蒋书尘如今更是没有一点消息,好好的一家人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还真是可笑。
蒋书云没有多待,刚回来的他需要找个活计,一来攒点银子,二来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这里,不用引得别人怀疑。
只是因为他脸上的伤疤,街上的人见了他都被吓得绕道走,蒋书云没办法,只好买了一个斗笠戴在身上。
在路过一家打铁铺的时候,老板叫住了他。
“伙计,你是来找活干的?看你这个年龄也不小了,怎么到现在还在这活?”
蒋书云为了打消疑虑,坐下来听着老板的疑问,甚至还主动说起了过往。
“这不是先前上战场的时候受了重伤,虽然人是活下来了,但是我这个脸成了这样,”说着,蒋书云还把斗笠拨开一边,让老板看了个清清楚楚。
“就是因为这个,我都快要五十了也娶不到媳妇,老了老了孤家寡人,不找个活,等着饿死吗?”蒋书云叹了口气,把自己说的可怜极了。
老板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这一番说辞,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打铁铺,给了他一个干活落脚的地方。
蒋书云欣喜不已,拉着老板一直道谢,老板还说让他好好看,一个月有三十两银子。
别看打铁铺比不上那些商户,但是好歹也是在京都开得打铁铺,卖出去一块,就能有个几十两银子,更别提他们一天要做多少了。
所以有很多人也想着来这里干,这里虽然热了点,累了点,但也挣得不少。
蒋书云被带过去,先是看了看他们打铁的过程,然后飞快的上手,熟练程度一点也不像是刚刚学的。
就连老板都没见过这么快就会打铁的,当即感觉到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不错不错,好好干。”老板赞赏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蒋书云在他走后,开始打量起整个打铁铺,这里的位置很好,临近皇城的西南门,而大臣们上朝,皇子觐见,都是从这个门出入。
最近的一次,就是刚刚,时零进宫了。
时零进宫无非也就是为了大婚的事情,只不过现如今皇帝也正在忙着南巡的事,估计是没有多少时间听时零说别的。
蒋书云猜测的没错,时宇确实为了南巡的事情急的焦头烂额的,时零说了什么,他根本就没仔细听。
“父皇,南巡的事情父皇筹备好了吗?儿臣愿为父皇解忧。”时零见他的心思没在这个上面,就提出了南巡。
果然,时宇听后立马抬头,“南巡还好,你马上就要大婚了,仔细着你手头上的事,别到时候给皇家丢人。”
“南巡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就在你大婚之后,你陪着朕去,还有老二也跟着去,你是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气派,不要什么都放在心上,显得小气。”
这是在变相的说时零小肚鸡肠,时零的脸色苍白了一瞬,而后连忙恢复了正常,只是放在身侧的双手已经悄然握紧。
“是父皇,儿臣明白了。”
“赵德全,去把东西呈上来。”
赵德全站在殿外,听到呼喊连忙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他们的手上全都捧着什么东西,径直走到了时零的身前。
时宇站起来,顺着台阶走下来,看了看他们抬过来的数量,点了点头,“这是朕赏赐给你的,算作是新婚贺礼,你看看吧。”
时零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层,时宇瞧着他的反应,不由得觉得好笑,“怎么,在你眼里,朕只是一国之君,不是你的父皇了?”
时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激动的说道:“父皇,儿臣……儿臣多谢父皇!”
他激动的险些都快要说不出话了,时宇让他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零儿,你是朕的长子,朕希望你不只是这位高的皇子,朕希望你能为百姓所为,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一点你要懂得。”
“你可以花心,可以花天酒地,就像朕一样,但是你不能过了头,若是因为这个出了事,朕第一个就不轻饶你。”
这番话有训诫,也有教育,时零重重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话他听进去了多少。
时宇没再说什么,直接挥手叫赵德全把人送了出去。
时零走在外面,赵德全带着小太监走在后面,一路上本来没什么话,只是时零一直在想皇帝今日的这番话,因为这话太突然了。
“殿下还在想陛下方才的话吗?陛下那是想要您知道成家立业之后,能够成熟稳重一些。”赵德全在旁边忍不住的开口道,“殿下也就可以将陛下的话当做是对您的奖赏吧。”
时零扭头看过去,一向张狂的他在赵德全面前也还是没了这股劲儿,毕竟赵德全可是几十年的老太监了,更何况人家还在先帝的身边待过。
“赵公公,本殿不明白,父皇为何会在今日说,而不是在大婚当日说?”
“殿下,陛下最近对南巡的事情心烦,需要安排的太多了,哪里还有空啊,若不是今日殿下凑巧进宫,想必陛下肯定要到大婚之后才告知您了。”赵德全说的有理有据的,弄得时零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但愿如此吧,公公不必送了,本殿自行出去即可。”时零见马上到了门口,就没有让赵德全再送。
赵德全见状,停下了脚步,“既然如此,那老奴就不送了,你们跟好殿下,若是东西摔了,你们的脑袋掉了都不够赔的!”
“是。”
时零笑了笑,点了下头,抬脚出了皇城城门。
赵德全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浑浊的双眸中,时零的身影清晰可见。
转身回去,赵德全的步伐明显缓慢,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时宇坐在龙椅上,赏赐已经给了不少,就看时零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了。想必赵德全出去也一定跟他说了利弊,如果时零还是不知悔改,那他也就没什么办法了。
面前的奏折已经批改完,时宇抽了张纸,用毛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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